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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文章说据刘庆棠透露,1975、1976年间,继恢复《人民电影》等五大刊物之后,又酝酿筹办全国文联、作协,内部已有安排我担任相当领导职务的考虑。江青确实有把我调到文化部的想法,只是没有正式谈过。江青说过,以后文化部应该团结浩然同志,多给予他任务,多关心、帮助他。

1976年9月,我成为毛泽东治丧委员会中唯一的文学界代表。我跟老将军杨成武一起守灵,由于大会堂空调较冷,我因年轻,守灵值班时间比老同志更长一些。我见到面有哀戚的江青,并说了一些致哀的话。

“四人帮”垮台时我正在上海出差,消息是《收获》老编辑郭卓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说北京抓了几个人,上海不能久呆,赶快回京。我胡乱猜抓了哪几个人,独独漏了王洪文。

文革后:活着与死去一纸之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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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12月,我当选为五届全国人大代表,然而1978年开会时,却被取消了代表资格。我明白风向变了,大家不欣赏我了。苦闷和寂寞成了那段生活的主要特征。有一天老朋友梁秉�到月坛北街来看我。我去书店没在家,回来时看到他,我竟握着他的手流下了眼泪,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老梁劝慰我说,你没有害人,你可以度过这一关的。

我的确想不通,我从没整过人,大家整我干什么呢?所以那时我不去文联了,工资都让孩子们替我领。

老朋友、文学界的老战友在这时一个个地来看我。林斤澜抱着一只老母鸡,带上多年没见面的刘绍棠来给我鼓励。见到刘绍棠,我很惭愧,回想起当年批判他时自己的发言,觉得应当请求他原谅。虽然那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作为群众发言说什么都无足轻重,但毕竟参与了打击他的势力。

刘绍棠非常宽容,说对于过去的时代只能让它过去。我顿时如释重负。后来林斤澜、从维熙在家请文学界的朋友们吃饭,我也去了,觉得虽然在创作上不是一个路数,共同语言不多,但面子上都过得去。

后来看到文章说,有些老作家对我有看法,不让过关,而中青年作家大概因为有些受过我的指导,为我说话。有人说我是“四人帮”的骨干,写过效忠信,后来组织上做了调查,知道我写的七八封信只是愿意去开会之类的事务性内容。

我对过去岁月的看法是,那种处境下有一度辉煌,对年轻的我来说,确实有所惬意,有所满足,但也伴随着旁人难以知道和体味的惶恐、忧患和寂寞。我赶上了那个时代,并有幸记录下了当时的情况。我对当时的创作不后悔。时代在发展,人们在变化,但是发展和变化到何种样子、何等程度,真善美、假恶丑总会有其客观标准。他们的斗争与较量,无论其胜负,人们一定会给予正义与非正义客观公正的评判。现在,这一切都成为过去,派系之争依然存在。但作家是靠作品,我认准了这一点。我才五十出头,我知道自己有能力,在这个年岁许多作家都写出了最优秀的作品,我坚信自己也行!

我立志要爬起来,要在跌倒处爬起来。作家的生命是他的作品,新的作品显示他的真实品德和新生。我相信这观点,我遵照这个观点咬牙、奋力地实践。遭难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拿出长篇小说《山水情》。作品发表后,一些同志高兴地说,看到了浩然,看到一个新姿态的浩然。

就在我自欣自慰,并准备使足劲头再往前追赶的时候,遇到一个难题,长春电影制片厂按照杂志上发表的小说《山水情》(原题《男婚女嫁》)改编的电影剧本已经开拍,书稿如果不做急件处理,就要出版在电影的后边。这是极为糟糕的一个结果!当时的形势下,哪家出版社肯把我这样一个起码属于不走红的、倒了霉的作者的稿子当“急件”发排呢?我一连在几个出版社碰了钉子,书可出,但电影必须等书发行后再公演。这苛刻的条件,我是无力办到的。

就在这种“绝难”的情况下,百花文艺出版社那位刚刚从冤假错案中解脱出来的克明同志,从我的老朋友、作家刘怀章那里听说我遇到的困难,马上请示当时的总编辑林呐同志,得到赞成的答复,他立刻派刘国玺同志专程到北京取书稿。刘国玺向我转达编辑部的决定,把《山水情》作为急件发,一定出在电影的前边。听到这个声音,我喜出望外,感激的心情,很难用语言表达。因为我清楚我当时的处境,更没忘记,我的《百花川》曾经让他们背了“黑锅”、受了株连呀!他们说,我们过去都走了弯路,我们重回正路上,共同多出好作品。你是我们的老作者,互相都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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