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新的认识: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区别就在于,无产阶级善于挨饿,能够在饥饿的潮水中游泳,而资产阶级却只能淹死。但是既然是资产阶级,又怎么会挨饿呢?

“革命的同志们,餐厅已为大家准备好了早餐,有用餐的同志,请到七车厢用餐、请到七车厢用餐。”勐子踢了天财一下:“快给咱要去,多要点!”而他却坐在那里不动,于是我跟着天财上餐车来了。广播又播送了两遍,但是第一次感到非常亲切,现在怎么就……虽然饿,还是有些惶恐:毕竟没有钱,也没有要过饭,只能像勐子一样,把希望寄托在天财身上。天财倒是胸有成竹地在前面走着,就像一个基督徒要去领圣餐似的。

餐车里没有几个人。天财说:“最怕的就是这了,要人没人,要饭没饭,就是几张空桌子。”实际上,饭还是有的,就在台子上放着。有一桶稀饭,还有几笼包子,皆冒着热气、喷着香味。但是却绝不能到那里去要,这是常识。临窗边有一个胖子正在吃着,每吃一个包子两颊就鼓起两个圆包,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我和天财看着他的两颊凸起又凹下,看着两笼包子眨眼间变成两个空笼。他还喝了一碗稀饭,稀饭喝得更快,几乎碗到嘴边就成了空碗。最后又吃了三个鸡蛋,剩下一堆鸡蛋皮他擦了擦手、抹了抹嘴走了。天财冲着他的背影连伸了三个中指!这也难怪,他的态度,他的举动,只表明了一点:向我要饭压根儿就没门!天财说:“要是有个女的就好了。”餐车里仅有的几个人全是男的,而且一个个全像饿鬼似的。天财又看准了一个瘦子,瘦子吃饭不过比胖子慢点,但饭量绝不亚于胖子。也吃了两笼包子三个鸡蛋,末了还喝了一碗馄饨。天财冲着他也给了三个中指。也难怪:胖子很快就向我们表明了结果。瘦子呢,时间超过胖子一倍,结果却全然一样!于是我对天财说:“再给他俩个!”谁知天财刚伸出手那人却回过头来:“干什么呢?”“不干什么,看你是不是掉东西了。”“流浪儿,要饭的!”他刚转过身,我就给了他两个中指,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看来餐车是没有希望了,最后还被服务员赶了出来:“出去出去!干什么呢,老在人身后伸个中指。”可是将要出来时,一个人却叫住了我们:“来吧来吧,拿去吃吧,也怪可怜的。”是两个包子和鸡蛋。天财拿过来,塞给我一个包子和鸡蛋,我吃了,那股祸水被抑制住了,可以和天财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我现在发现,只有在吃饱的时候我才愿意说话。“天财,你怎么不吃呢?”“我还不饿,拿回去给勐子吃。”也是,还有一个包子和鸡蛋,天财吃了,勐子又吃什么呢?但是天财却问我:“包子是啥馅的?”“没吃出来。”天财笑笑,我也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勐子坐在地下,斜倚着车门,头垂得很低,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却没有那满足的酣声。“勐子、勐子!”天财连叫了两声他竟然不应。“勐子饿昏了?勐子、勐子,醒来,给你把饭要回来了!”天财摇着他,他醒了。也许他压根儿就没有看到我和天财,看到的只是那点可怜的食物。他抢过天财手里的包子囫囵就塞进了嘴里,脖子伸了伸,喉咙蠕动了两下,似乎还发出了一种声音,无疑他也是在抑制着那股祸水,我想他一定也不知是什么馅的。接着,不等天财伸出手那个鸡蛋也到了他的嘴里,他甚至连皮也没有剥——嘴里发出一阵嚓嚓的声音。他的脖子又努力地伸了伸,喉咙又蠕动了两下,我想那股潮水一定抑制住了?“天财,就要了这么点?”“就这么点,还是人家给的。”“肯定是人家给的了,就给了这么点?”“本来给了两个包子和鸡蛋,毛毛吃了一个。”于是勐子问我:“毛毛,你吃饱了没有?”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充其量不过是抑制住了那股潮水。但是,如果说没有吃饱的话,天财又作何感想?要饭是那么艰难,他自己也没有吃,于是我说:“我吃饱了。”但是勐子说:“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天财,中午你多要点。”中午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天财也说:“勐子,你以为要饭是好要的,我和毛毛在那儿等了半天也没等着,最后一个人看我们可怜,才给了这些东西。”“那也得要呀,不要咱们吃什么,又没带一分钱?”“那中午咱们一块去要吧?多一个人就能多要点。”“唉,人家要给,你一个人也能要上,人家不给,咱们都去也没用。”我知道,勐子就想吃现成的,天财也非常了解他,于是不再说了。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大约十点多的时候,肚子里又暗流涌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离开饭还有两个小时……于是我就找一些话说,不然的话,那股潮水就会汹涌澎湃!但是说话也离不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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