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末了,还是祖父先歇嘴,大妹是仍在喋喋不休。母亲心里感到不好受,训斥大妹几句,无非恨她傻,没出息。大妹虽是这样,也不愿母亲为她受累,仍要表白不是她的错,继续囔叫,“是他先骂我……”。

类似的情况发生不只一次,祖父母因此怪母亲管教不严。婶婶们冷言相讥。母亲哀声叹息,只会拿大妹出气。一家人几乎都把大妹看成是祸根,没有人去关爱她。在众人的白眼下过日子,大妹没有了自尊。

大妹知道只有我有时替她说“公道话”,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有一天,看到我拿着水桶要去打水,她赶过来想帮我。可她那神情总是惶惶不安的样子,连“做好事”都有点胆怯。我心里难受极了,不知如何答理。大妹得不到我的响应,悻悻地走开。我才后悔起来,恨自己也象母亲那样,感情用事,不善教育引导。我的冷淡会进一步加重大妹的自卑,以为又做错了什么。我感到她的心无时不在颤抖。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分不清哪些是为她好的劝告,哪些才是伤害。她总是无原则地抗拒一切有碍她行为的提醒和帮助,稍有不顺就暴跳啼哭。想到这,我赶紧和大妹交谈,肯定她没有错,希望她以后有什么难事先来和我商量。大妹这才懂事似地点点头,抢先把我洗完的脸盆水捧去倒了。

不想,母亲突然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脸怒气地赶过来,见到大妹不由分说,劈头就打,嘴里连骂:“叫你别动我的东西,你不听,昨天才买的镜子又被你打破了。叫你别惹他,你偏要跟他吵,吃了亏还遭人骂,你这没用的东西,早一天死掉,早一天轻松。”大妹一边哭叫,一边争辩。原来早上她到母亲房里梳头照镜,弟弟看见了,不让她拿母亲的镜子。两人抢夺中竟把镜子摔碎了。我觉得这事是弟弟不对。可是母亲心目中总是认定大妹的错,还说是我护着大妹,助长了大妹的不听话。

我知道母亲也是“恨铁不成钢”,她为大妹苦恼,忿恨。可她从来不曾具体地耐心地教导过大妹,用打骂来代替帮助,只要不合母亲的意愿,就不假思索地骂,好象大妹一生下来就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母亲不理解大妹正是被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呵叱打骂,才变成这样。

我实在看不过,便说了母亲两句:“你别打她了,你越骂她越糊涂。你想想看,有哪一次你把她骂好了?打好了?”母亲不服气,反过来把骂大妹的话也用在我身上。我的心受到猛烈的刺激,竟不客气地数落着;“都是你从小把她教坏了,你从来不曾和气地跟她谈一谈,没有一次亲切地教导她如何做人、做事,只会埋怨、指责、打骂。你对别人和和气气,对自己的子女却蛮不讲理。” 这样说了,我感到又是轻松又是后悔。母亲是火上添油,把一肚子怨气和委屈全撒在我身上,骂我不知家事轻重,说大妹做了偷窃的事,还叫她怎样能客客气气。

争吵声惊动了大家庭里的人,一一跑过来劝架。我难过地失声痛哭,哭母亲不明智,哭自己命太苦,哭大妹太不该。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家里,该怎样做才对,“落取”后我自己已是挣扎得不行了,还要遭这样的罪。(待续)

八、人生爱恨——亲情难解(3)

1959—1961三年”困难时期” , 粮食紧缺,居民每月的定量十分有限,又没有其它食品可以补充,许多人处于半饥饿状态,对零食特别盼望和需求。大妹在家里满足不了正当旺盛的食欲,又得不到温暖,受不住母亲的斥骂,终于有一天出走了,开始到处流浪,先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变卖,换些吃的,后来只好又去偷,全是偷吃的食物。

出事后大妹被人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把大妹又转交给街政府处理。街政府教育一顿也只好把她送回家中。母亲向来喜欢别人说好话,对大妹发生的事,她感到奇耻大辱,气恨交加,管教的办法仍是打和骂。也许大爱似恨,她实在想不出有别的办法可以纠正大妹,错误地以为只有打骂才能让大妹“今后不敢”。

然而,大妹再一次逃走了,一连几天没有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位好心人跑到家中报信,说不得了了,大妹偷挖生产队的地瓜,被抓到大街上“游街”,还被绑在十字路口的电线杆上“示众”。母亲惊魂未定,就有一大群社员涌到家里来,大吵大闹,说我们纵容大妹偷地瓜,拿到家里来,全家人煮着吃,让他们吃不饱。有几个冲到厨房里,把我们刚煮好的饭全都给吃了,还扬言以后每天都要来我们家里吃饭。

母亲如遭五雷轰顶,手足无措。祖父气得尽情骂母亲管教不严,败坏门风,给全家人丢脸:“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来没遭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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