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部分 (第1/4页)

气都变得寂寞起来。

这一路仿佛没有尽头,偶尔有人传出抑制不住的低咳,春风拂面,烟雨江南,赵佶就好像自己正扶着沈傲的灵柩,给他一路送葬。他突然在想:“朕以后还会有朋友吗?如沈傲那样的?”

赵佶闭上眼,叹了口气,只感觉有些头痛脚轻,太多天没有进食,焦灼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这一路走过去,足足半个时辰,他头晕得厉害,随即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陛下!”无数人被这个景象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宗和杨戬,二人连忙快步上前去扶住他,可是毕竟迟了一步,这个天子,俯瞰一切的主宰者,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脆弱得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扑通倒地。

禁军和役兵开始涌动,许多人想扑过去,好在周邦昌应变极快,立即道:“不必惊慌,各自待命。”

赵宗已一下将赵佶抱起,看着赵佶只是晕倒,心里松了口气,立即道:“抬轿来,将船上的太医叫来。”

……

赵佶幽幽转醒,坐在床榻上的,是安宁,安宁温顺如小猫一般给他擦拭着渗出冷汗的前额,她的睫毛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上的几滴泪珠儿不忍落下来。

“安宁……”

“父皇。”安宁见赵佶醒了,才显露出一丝笑容,这吝啬的笑容就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只是笑容稍闪即逝,苍白的俏脸上,那尽力忍住悲恸的幽幽眼眸努力地睁着,生怕一闭眼,眼眶里的泪水儿就顺着脸颊流淌出去。

赵佶心痛如绞,低声叹道:“傻孩子,你也知道了吗?是谁告诉你的?”

安宁默然,体贴地用湿巾去铜盆拧了温水,才坐回来幽幽道:“沈傲先到苏州,父皇这几日心神不宁,又如此大张旗鼓,也不见沈傲来码头迎驾,安宁岂能不知道?”

赵佶闭上眼,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是个需要安慰的人,可是又有谁来安慰自己呢?

赵佶强忍住胸口的阴郁,拉住安宁的手,只是叹息,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宁俏脸一红,咬着唇道:“父皇,安宁有话和你说。”

“嗯……”

“安宁要为沈傲披麻戴孝。”

赵佶愕然,随即苦笑,披麻戴孝,身为帝姬,又凭什么给一个男人去披麻戴孝,除非,她是沈傲的妻子。

不能,断断不能,赵佶摇头,心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明,人都已经死了,可是女儿还要寻个乘龙快婿,若是给沈傲披麻戴孝,岂不是向天下人说安宁已嫁作了人妇,还未过门,就要做寡妇?

安宁闭上眼,眼眸中一道道清泪再也忍不住地流淌出来,在脸颊上汇聚成一道道小渠溪流,顺着削尖的下巴滴落在床塌上。

她张眸时,俏脸已变得说不出的坚决,启齿道:“父皇,在女儿心里,世上再也没有比沈傲更好的夫君了,父皇下旨招亲,沈傲脱颖而出的那一刻,安宁心里就下了决心,这个世上,非沈傲不嫁。”

“……”赵佶默然。

安宁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勇气,继续道:“父皇若是当真心疼安宁,就成全安宁吧。安宁和沈傲,虽然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可是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他最清楚我的心思……”

“……”赵佶又是叹息了一口气,似在犹豫。

安宁再说不出话了,只是拼命咳嗽。

赵佶吓了一跳,立即撑起身来,轻揉她的腹背。

这一对父女陷入沉默,只有叹息和低咳,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好像一转眼就过去,在这卧室里,谁也不敢进来打扰。

安宁擦干泪,面若梨花,如温顺小猫的一样蜷缩起来,道:“安宁给父皇唱一首曲儿吧。”

赵佶艰难地点头,好像有一股东西堵在咽喉,让他说不出话来。

安宁坐上塌,依靠在榻前的雕帐上,缩着腿儿,眸光深远,幽幽地望着眼前的轻纱帷幔,低声吟唱道:“薄裘小枕凉天,乍觉别离滋味。辗转数更寒,起了还重睡。毕竟不眠,一夜长如岁。也曾待动回,又争奈已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君千行泪……”

她唱几句,伴随着几声咳嗽,整个人脸色更是难看。

赵佶只是听着,手轻抚着她的背,默然无语。

待安宁唱毕,赵佶问:“这是沈傲的词?”

“是安宁作的,沈公子修改了。”

安宁更愿意叫沈公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拉近她和沈傲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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