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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则他们换回的食盐可以多百分之八十八点六、白糖多百分之五十三、火柴多百分之四十七、化肥多百分之二十二、白布多百分之十一点四、煤油多百分之二。可惜他们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小麦弄到那里去。所以,他们只以为政府在这一年里让他们多得到一百零八亿元的好处,却不知道,政府其实只是从他们的手里少拿走了一百零八亿元。

一步一回头(7)

新一代领导人当然深悉此种制度的奥妙,所以他们面临着历史上的一个大难题:既需不断地弥合这个制度的缺陷,又不能彻底地改变制度本身。此后几年,他们不得不一再地提高农产品的价格,同时又不能取消城里人所享受的低价食品,以至令提价的方针成为政府财政上的一大负荷。到了八十年代的后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种方针已经无法继续。就制度而言,由政府决定价格的方针本身就埋藏着失败之因,倘若不能最终依靠市场的力量,则政府无论怎样殚精竭虑和让利于民,也断无成功的可能。

12月23日的晚上,全中国的老百姓都从收音机里知道了邓小平的打算。记者们纷纷跑到街上去收集鼓舞人心的消息。一位记者写道:“23日晚上,广播公报的声音响彻家家户户。”另外一位说:“24日早上,刊载公报的报纸在街头迅速销售一空。”新华社的消息里特别提到,会议已经号召中国人把自己的精力转移到经济建设。对于中国来说,否定阶级斗争理论是一个重大变故,但是,震动远比人们预料的要小。中国人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他们已经习惯于在不加任何思索的状态下,张开双臂接受任何变化。新中国里出生的人合起来差不多已有六亿,这时候全都不满三十岁,略大一点儿的都知道“变天”的概念并非只有气象台的预报员才用得上。只要想想在他们长大成人的这些岁月里面中国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对这种心理感到奇怪。五十年代初期将资本家的工商产业剥夺过来,几十万资本家都成为穷光蛋也不过为一夜间的事,现在的青年那时候还穿着开裆裤呢;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是合作化,他们就看到他们的父辈怎样敲锣打鼓地把自己的土地充了公;十来岁就看到了“反右派”,几十万知识分子的“百花齐放”,一下子全都成了“大毒草”。这些都没有令他们有一点点惊讶。到了他们上中学的年龄,周围就更加热闹,毛主席的理论层出不穷,一会儿“天下大乱,乱了敌人,锻炼了群众”,一会儿“亡我之心不死”,一会儿“要关心国家大事”,一会儿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会儿“走资派还在走”,一会儿“安定团结”……古代大诗人苏东坡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用月亮的阴晴圆缺来加以描述,半是忧伤半是潇洒地说“此事古难全”。今天的中国人则用月亮来形容党的政策,说是“初一、十五不一样”。可是无论怎样的“阴晴圆缺”,中国人又有哪一次不是张开双臂来欢迎的?

组织声势浩大的游行已经不大时兴,城里人对这些事情大概是疲倦了,没有再跑到街上来高呼别人教给他们的口号;乡下人整日为了衣食牵肠挂肚,哪里还有敲锣打鼓的闲情。不过,大标语还是盖满了街头,政府机关的大门上张灯结彩,商店把巨幅贺词覆盖在商品之上。那一个早上,中国大陆出版的二百五十三家报纸,一律将鲜红的颜色套在自己的头版上,有的索性还把这象征节日喜庆的色彩染到二版和三版上去。新华社的消息说,北京的“人们精神振奋”。到了第二天,记者们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话这些年里已经说了无数次,今天再一次重复已不够味道,所以各地报纸又发布消息,说有十四个省市的党的最高领导层已经在23日连夜开会。记者们异口同声地说:“大家表示,一定要使自己的思想和工作适应这个转移,跟上这个转移。”随后,大部分省市的领导人沉寂下来,他们中间一些最重要的人物本身就是会议的参加者,亲临现场,自然会将种种内外关节—一看在眼里。他们需要时间向下级通报一些惊人的消息,并且一同来考虑如何应对新的局面。但是,舆论并不会出现空白,各个大报的总编辑早已经运筹帷幄,全部的程序乃是仿照十几年来屡试不爽的办法。到了第三天,该轮到社会各阶层的代表出来发言。于是,最著名的科学家华罗庚就有机会在《光明日报》上表达他的激情。他写道:“盼!平生的盼望!早就盼着这一天!(1978年12月26日《光明日报》。)其余名人雅士也都不甘寂寞,或撰文或演说地讲述他们的“盼望”。甚至佛教界最有名望的班禅大师也介入进来,他用一种大有禅意的话来影射华国锋的理论:“我历来认为,为了永远不穿草鞋暂时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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