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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柳贤妃而言,皇帝的问话无疑是发难,直截了当的试探。

剥壳的动作微微停滞,柳贤妃迅速打点思绪,勾唇浅浅一笑,“皇上对臣妾从未冷落,臣妾又哪里来的怨,欢喜还来不及。”

皇帝面前,永远说不得逆耳的真话。柳贤妃虽然爽直,却也知后宫生活的艰辛,即便与皇帝私下闲语时,也是凝神关注,未敢放松片刻。

皇帝听了,只是回以一笑,心想,终归是不同的。

想过之后,翻过失落,留神柳贤妃的手上,却见纤细手腕上一条醒目的红绳。说是红绳,却由细条数绳缠绕编织而成,隔段挂以袖珍小玉珠,瞧着甚是精致喜气。

“你这手链倒是别致。”随口提了一句。

“下人们整理箱柜时找到的,说来有些年头了,原是三年前臣妾生辰时嫣婕妤送的,说是留福带喜。后来不小心遗落,如今找到了,如获至宝。”柳贤妃轻抚腕上的手链,回忆起嫣婉容在世时的模样,不觉有些遗憾。那样的玉人儿,竟是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到底是时运不济,命途不顺。如今怀念之,那样玲珑剔透的人儿,宫中怕是再难觅得。

嫣婉容在众人面前逝去后,皇帝为表对宠妃的怀念,追封为嫣婕妤。歪打正着的,圆了她进宫时的目标。她后来听闻,早已在千里之外,除了哭笑不得,也只能当笑话听听。

思我所想,情之所至。柳贤妃抬眸,漫不经心瞥过去,仔细留意皇帝神色。

那样的人,她就不信,皇帝真会风过了无痕,不带一丝念想。

皇帝却有怔忪,失神只是一瞬,便飞快调整,故作如常,神色微黯,缅怀故人。

“嫣婕妤,确实可惜了。”话一出口,个中滋味,唯有自己最清楚。

名字犹在齿间回味,一时无话,不愿多谈。

当夜,皇帝独寝养心殿,帷帐重重,掩住反复心事。

赵随候在屋内,侧躺在小床榻上,听着帐内辗转反侧的翻身声音,亦是久未成眠。皇上怎么了,最近怪怪的,后宫不去,御花园不游,除了上朝,或是处理政务,再就是一个人在寝殿呆着,哪也不去。

窸窣起落的声音,习惯了,成了催眠曲。

第二天,第一缕晨光还未照进窗棂,赵随便睁开眼。

眼前高大的阴影吓了他一跳,连忙挣扎起身,“皇上,您怎么这早就起来了。”

皇帝恍若未闻,只是看着赵随,眼中闪过一抹兴色,“赵随,赶紧准备,朕要微服出巡,视察民情。”

身处花红柳绿之地的某女,惬意的吃着水果,悠悠哉之时,突然冷不丁打了个颤,顿觉阴风阵阵。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原以为是终点,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两年后,皇帝第十次微服出巡回宫,当即下诏取消来年选秀,所需费用全数拨款户部,用于民生建设。

第二道诏书,便是册封两广总督嫡四女颜非卿为后,特派御林军即刻南下迎后入宫,声势之浩大震惊朝野民间。

更有宫中老人私下耳语,这位显赫的新皇后,容貌与六年前逝去的宠妃嫣婕妤极其相似,只是少了分纯美,多了分内秀,气质上更胜一筹。

而皇后身边名为喜柳的掌事姑姑,听闻后只是警告一番,便笑了笑,暗自咕哝。相似又如何,就是一模一样,也是应当的。

从此,皇帝专宠皇后,朝臣虽有非议,皆被皇帝以修身养性静心戒色为由推之。

而后皇帝励精图治,推行新政,纳贤臣听民意,大兴国事,禹朝之繁荣空前鼎盛。中原地带,各诸侯国皆顶礼膜拜,以禹朝为尊,谨慎奉承,未敢二心。

自从,无人再议颜皇后专宠以及皇帝在位期间免除选秀的不当独行,改而歌颂一代明君的伟业。

某晚,芙蓉帐暖,春情初歇,专宠的颜皇后侍寝完毕,喘着气问皇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昵。”

皇帝笑了笑,极致温尔,揽过娇人儿,偷得香腮一吻,道,“就喜欢你这股子折腾劲,小骗子。”

颜皇后翻了翻白眼,腹诽,丫的,你就是个被虐狂,越虐越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