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两个小伙子看到余太玄和石田,什么也没说。余太玄默默地从他们之间穿过。石田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去。

房间比预想的要宽敞得多。门楼虽然窄小,里面却足有三间房子那么大。

“是后面的屋子。”走到一扇门前,余太玄回头看了看石田,指了指通向后面屋子的一道黑色厚实的门。他指着门的样子,好似带有某种含义。

门上挂着一块匾额。绿地上写着“三昧堂”三个金字。门两边的柱子上贴着墨笔写的对联。迎面的右边写着“喉间喷出三昧火”,左边写着“灭去现世懊恼事”。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鸦片馆吧!”石田终于意识到了。

“你自己把门推开!”

石田遵照余太玄的话,用手去推门。在门推开的刹那间,一阵低低的、从未听过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朝石田的耳边扑来。那不是耳鸣,而是许多人在各个角落里窃窃低语和无病呻吟发出的声音。

这是一间相当宽大的房子。由于关闭得严严的,显得很暗淡。房子里只挂着两盏绿色的挂灯。挂灯发出阴惨惨的蓝光,朦胧地映照出二十来个烟客。四周挂着黑色的帷布。帷布的后面也有烟客,从那里也传来了那种可怕的声音。

石田看到,这宽阔的房间里到处都支着床,一群人以各种各样的姿态随意地躺在床上。那些所谓的床,不过是在粗制的木头长椅上铺着草垫。

还有一个男人,像梦游病患者似的,在床铺之间晃来晃去。

三昧火(3)

这些人不是一个集团。鸦片馆并不是社交场所。这里虽然有二十来人,但每个人都在他们的身边造成一个他们自己的小天地。不管自己的旁边是什么人,这个小天地是不许任何人闯入的。

“你看看他们的脸!”余太玄在石田的耳边小声地说。

石田的眼睛已习惯了黑暗。他低头看了看躺在旁边铺上的一个男人的脸。

那张脸惨白得像死人。这不完全是因为挂灯颜色的缘故。由于灯光的照射,瘦削面颊的凹洼处黑得叫人害怕,跟他的脸色恰好形成对照。他的眼睛异常朦胧,瞳孔似乎没有焦点。他凝视的是根本不存在的虚空,当然显得空虚和茫然。

石田的耳朵很快就熟悉了那种低低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慢慢地能分辨出烟客们发出的声音和烧鸦片的声音。

鸦片的气味十分奇妙,它好似堵在你的胸口,但不知什么时候会唰地一下从你的胸中透过。

各个床铺上不时地摇晃着小小的火苗。那是烧鸦片的“烟灯”发出的火光。烟灯是一种带玻璃罩子的铜灯台,里面装着油,油里浸着棉纱的芯子。吸鸦片的人都散漫邋遢,烟灯要做得倒下也不会泼出油。

徐易甫写过一首诗,叫《烟灯行》:

玻璃八角银作台,隐囊褥卧相对开;

海外灵膏老鸦翅原注:“老鸦翅”指鸦片。,象牙小盒兰麝味。

不过,这座“三昧堂”里并没有这种豪华的银台烟灯。富人都是在自己的家里吸鸦片,到这种地方来吸鸦片的大多是穷人。烟灯以山东省太古县做的太古灯和山东省胶州制造的胶州灯最为有名。这里没有放这种烟灯。

拿盛鸦片的容器来说,这里用的也不是象牙小盒,而是佛山铸造的廉价小铁盒。从盒子里取出鸦片,用铁签子蘸着,在烟灯上边烤边捻。三昧堂的烟客现在大多在烤鸦片。鸦片烤好后,塞进一根箫一样的竹烟管的孔里。烟管称作“枪”,孔称作“斗门”。之所以使用军事用语,大概鸦片也像兵器那样,乃不祥之物。

在烤鸦片和给烟枪的斗门点火时,烟灯的火苗就会摇曳起来。这种火苗的摇曳带有一种凄惨的节奏。

火苗一会儿在这儿摇曳着,一会儿在那儿摇曳着——随着火苗的摇曳而出现石田他们所看不见的虚幻的极乐世界,刹那间又崩溃、隐没、消失了。

这令人感到多么梦幻啊!

3

一看烟客们骨瘦如柴的躯体和空虚发呆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们的肉体和精神都不剩一丝一毫的气力了。人失去了精神、气力,那不就是亡国之民吗!?

石田朝余太玄看了一眼。拳术大师一直在注视着石田,好像在观察着石田对这个鸦片窟的反应。他好似想说什么,大概是想震动一下对方的心。

这情景好像是一幅忧世志士余太玄以实物垂训邻国青年图。

余太玄严肃的面孔和弯成“八”字形的嘴唇,突然露出一种无法忍受的憎恶的神情。余太玄和烟客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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