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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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嬴政的有意树立下,韩非已经成为帝国的理论权威。胡亥少时学习法律决狱,便是以《韩非子》为教材。正因为胡亥熟读韩非之书,所以当赵高提出此计,他才会欣然采纳,信而不疑。

主张君主不宜和臣下太过亲密,而是要深自隐藏,保持神秘,持此论者,实则远不止韩非一人。

孔子道,“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

鬼谷子道,“圣人之制道,在隐与匿。”

关尹子道,“吾道如处暗。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明中区事。”

概而言之,彼时的政治理念,和今日迥然不同。君主不应亲民,而要远民。为君如为鬼,人所以畏鬼,以其不能见也,鬼如可见,则人不畏矣。惟其如此,方可静如善刀而藏,动如矢来无向。

非独东方,西人其实也谙此节。在莎士比亚的《亨利四世》中,国王亨利四世教导他那吊儿郎当、热衷和下流人厮混的太子,同样也是要求他脱离群众,绝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要让他们见少而畏多。(注)

在那个年代,这种策略本无可厚非,无奈胡亥太过柔弱,不能善用,没有金刚钻,偏学瓷器活,结果弄巧成拙,从此断了和大臣的联系,被赵高玩弄于股掌之间。

反观赵高,他的自保之举,再次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收获。正如亢龙有悔的卦辞所云,他已经使得胡亥“贵而无位,高而无民”。现在的他,挟持胡亥而令群臣,帝国的最高权力,实际上已经把持在了他的手里。

自沙丘之谋以来,赵高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心想则事成,无往而不利。在这样的时候,人往往会沉浸在一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错觉之中,无法让自己停下脚步,反而既得陇,复望蜀,野心越来越膨胀。

赵高已经控制了最高权力,野心再膨胀下去,那就只能是作皇帝了。

没错,赵高正是这么想的。

与此同时,帝国的政治越发暴戾黑暗,法令诛罚日益刻深,赋敛愈重,戍徭无已。胡亥深处宫中,如何能够知道民间的疾苦之声,愤慨之情?他只知道生命短暂,理当及时行乐。不思一人治天下;惟以天下奉一人。至于民力嘛,就象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就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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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自神之术(2)

于是续修阿房宫,道:“先帝为咸阳朝廷小,故营阿房宫为室堂。未就,会上崩,罢其作者,复土郦山。郦山事大毕,今释阿房宫弗就,则是彰显先帝举事之过也。”

又征材士五万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藁,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

这一系列政策,将把帝国带往何方,是不言而喻的。如果真有一个上帝,他曾经授予嬴氏以天命,让嬴氏统治天下。那么,此时此刻的他恐怕也只能摇头叹息道,胡亥,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的确,上帝是给过胡亥机会的。

贾谊《过秦论》有云:“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短褐,而饥者甘糟,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

胡亥所继承的帝国,民力疲敝,百姓困苦,怨声载道,水深火热,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正是他的大好机会。只需一件短衣,就可让寒者感激五内,只需一把糟糠,便能令饥者高呼万岁。拨乱反正,挽救民心,甚至只需要施加一些小恩小惠,就足以让胡亥成为广为传颂的圣主明君。

贾谊再叹道,“倘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返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

嬴政在世之时,以他的救世主之威,尚可将民间的不满和怨恨弹压下去。然而胡亥只是一个小毛孩而已,他可以继承嬴政的权力,却无法继承嬴政的威慑力。百姓们盼望着,盼望着,盼到了新君继位。可是,新君非但不思振作,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于是绝望。要知道,他们本都是极善良极淳朴的百姓,他们素以善于忍耐和感恩而闻名。他们会很快忘记你给的一百记拳头,却将你给的一小个馒头记得是实实牢。

然而,他们还是绝望了。绝望之后,于是出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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