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地扇打起那张长着雀斑的胖脸来。

一开始双柱还有气力躲闪,后来,血从他嘴里、鼻子里涌流出来,他的哭声喑哑了、低弱了,也就没有气力躲闪了。

绍平仍然不顾一切、没头没脑地打着。他的意识处于一种可怕的癫狂状态,完全考虑不到后果了。如果不是喜子和另外一些后生们从对面山上跑来,他一定把双柱打死了。

他被人撕扯开,仍旧瞪着眼睛,一声不响,要再次挣着命扑向双柱。人们用强力把他捺倒在地上,他才躬起腰,可怕地哭嚎起来。他的哭声很难听,像一只受了重伤的豹子在哀鸣。

双柱脸上沾满了鲜血,安静地躺在草地上,不哭也不叫。

见此情景,马家崾岘的后代愤怒了,再也压抑不住了,他们发一声喊,一齐扑向了绍平,踢他,打他,咬他。绍平不躲闪,他听任他们的殴打。他渴望着被人殴打,也渴望着自己在这个时候死去。他活够了。

喜子没有上手,可是他也没有阻止殴打绍平的人,直到绍平也直挺挺地摆在那里,他才招呼人把双柱抬回村里去。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农民协会主席马汉祥从村子里跑了过来,把浑身绵软的绍平抱回村子,交给了玉兰。他简单地述说了缘由,然后就直直地站在院子里,好像在等着玉兰的发落。

玉兰此时已经完全顾及不到马汉祥。她抑制不住泪水,咧开嘴哭了。她哭着给儿子脱了衣服,用水洗去他身上的血污,让他躺好。她始终没说话,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抽噎,眼泪扑簌扑簌落在绍平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当她准备把被血污染红了的水泼到院子里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马汉祥仍旧站在那里,脸上是一种悲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玉兰镇定了一下自己,然后掠了掠被汗水和泪水粘在脸上的头发,对农民协会主席马汉祥说:“我去看双柱。”

她捧着一钵子鸡蛋,来到双柱家。

马栓从窑里抢出来,把她拦挡在了门外:“甭进去!”

“你这是咋?”马汉祥从后面赶来,生气地说。“人家是来看你家双柱的!”

马栓并不理会农民协会主席马汉祥,“嘿嘿”一声冷笑,一板一眼地对玉兰说:“我不寻你家崽子就是好事……”

他朝自家窑洞看了一眼。只有马汉祥看出来,在马栓的意象中,一定是出现了挂在窑壁上的那把大刀。马栓还想说几句更为恶毒的话来伤害玉兰,却一时找不着词儿,最后,只怒喝出两个字:“爬远!”

“我绍平不懂事……”玉兰眼里又涌出了泪水。“你马栓叔就……就见谅些儿吧。”

她把鸡蛋放在地上,捂住脸,跑出去了。马汉祥没有阻拦她。

待玉兰的哭声和脚步声都远去之后,马汉祥严厉地瞪了马栓一眼,正色说道:“这事就到这搭,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你恨地主,恨欺压咱穷人的人,这我都知道。但是,但是你不该恨她,她也是苦出身,这话我早就说过……”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玉兰在马家崾岘人的心目中逐渐有了一个公正的位置——当然,这也与她平素的所作所为有关;对绍平,却仍然众说纷纭:“那人身上有井云飞的骨血,要不咋能把咱双柱打这么残火?”“小白脸子,难斗哩!”

改变绍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听见妈妈在哭,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推了推妈妈,这时候他才发现妈妈是在做梦。玉兰长长地叹一口气,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绍平,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没,你哭了。你做梦。”

“啊。”

静。马家崾岘的夜晚总是那样寂静,静得能够听见人的心跳。月亮给窗户纸抹上了一层?##停�娜盏姆珈��卮捣髯旁鹤永镌媸鞯氖饕丁;坪拥奶紊�路鹗�忠T丁?/p》

10。恐惧与皈依(3)

“妈,”绍平声音清晰地说,“妈。”

玉兰侧过头看着儿子,体贴地问他:“你怎么没睡着?你在想什么?”

“妈,”绍平支起身子,看着妈妈的眼睛,“爸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兰警觉地问:“绍平,你听见妈妈说梦话了?”

“没……我就是想问问。”绍平突然抽泣了起来,“妈,我想爸爸,妈……”

玉兰惊慌地坐起来,但是她什么也不说,目光坚定地看着黑暗。她知道她无法回避这个重大的问题了。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