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页)

厉害,喃喃地说着什么。

绍平把耳朵贴在他的嘴上,仍然听不清楚。

已是黎明时分,露水落下来了,峡谷里又阴又冷。绍平猛烈地摇撼双柱,大声呼唤他。

双柱没醒,倒把大多数担架队员喊醒了。

葛满康低沉地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就开始整理队伍。

绍平重重地在双柱屁股上踢了一脚,双柱才东倒西歪地站起来。

担架队又出发了,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伤员的呻吟声,撞击着绍平的耳鼓。这声响使他心里异常烦乱,他甚至在心底里暗暗责备葛满康不该在这里休息。他担心着呼三。

呼三到了弥留之际。他感觉自己在悠悠地飘,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儿光亮。伤口不疼了,他试着动了动双腿,也觉得好好的,每一个脚趾都有知觉。“让我下来走,我能走!”

绍平知道他在说胡话。“躺下,快躺下,你看,前面就到了,那不是有个村子吗?那就是贺家崖,那里就有救护所……”

双柱稍微侧侧身子,好让呼三看一看前面那个叫贺家崖的村子;呼三没有把头转向那边,他执拗地叫着:“我能走!我的腿没断,我能走!”

葛满康跑过来了,他安慰他,要他躺好。

绍平和双柱脚底生风一般向前跑去,葛满康用手护着呼三。

贺家崖村口聚集了很多人,一看见担架队便立即迎着跑过来,那些人里面有一半左右穿着白色的衣服。这说明他们是医务人员。绍平稍微宽慰了些。

正在这时,呼三挣脱开紧按在他身上的葛满康的手,用双手撑起了上身!他发怒了,两只眼睛可怕地睁着,仇视般地看看葛满康,又看看绍平。

“我能走!”呼三大叫一声,准备翻身滚下担架。

担架正在飞速运行中,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呼三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与此同时,许多医务人员围了上来。

呼三还试图往起站,那只断了的右腿在身后拖曳着,他又一次跌倒了……这一次,他没有再挣扎,仰面躺了下来,脸色一下子变得就像纸一样苍白。

人们默默地站起来。

绍平不相信呼三会死,拨开人群,跪倒在呼三身边,伸出手去摸他的胸口,他的动作是那么轻微,仿佛生怕惊扰了一个熟睡的人。

现在,那颗年轻的心再也不跳了,呼三安详地躺在长满了野草和鲜花的土地上。

“兄弟,等咱胜利了,我带你们到咱靖州看看,好地方呢……”

绍平嚎啕大哭起来,冲出人群,靠在村边的一壁土崖上,撕心裂肺地哭。

葛满康和双柱、喜子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喜子要过来劝慰他,被葛满康拉住了:“让他哭吧,让他哭一会儿。”

绍平哭了很久,然后,和双柱一块儿把呼三的尸体抬到附近的一座小山岗上,一个长着青松翠柏的地方。

。。

16。一个人的死和一个人的生(2)

从这里能够看到起伏的山峦,看到接近复苏或者正在复苏的田野,看到背洼的地方仍然覆盖着薄薄的白雪,发出寒冷的银色光亮。

葛满康、喜子、担架队员和村上的红军战士,老百姓,都来了。他们把呼三安葬在这里。

太阳若无其事地升起来,把近似于红色的光亮泼洒给大地,大地一片血红;一些灌木枯干的细枝上,挂着露水,像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灯笼,整齐地排列着。从北方吹来柔和的微风,在松柏的枝叶间制造出了细微的响声,轻轻的,好像生怕惊醒了那个长眠地下的人。

担架队员们给呼三的新坟捧了一捧又一捧的黄土,有的则跪在那里,用手拍打,就像是在为呼三整理着衣衫。

绍平站在一边,没哭。他也没有按照乡俗到坟前去给自己的伙伴磕个响头,向他告别,他只是默默地站着,看着葛满康、双柱、喜子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一个个地跪到那里去。他没有动,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内心的悲哀。

晚上,绍平什么也没吃,始终站在村边,痴痴呆呆地看着那个山岗,那里的松柏和那座新起的坟墓。

早春的风还很料峭,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痛。夜幕封闭了世界的图景,只留一片灰蒙蒙的图像在他的眼前。他越是想清晰一点看一些什么,越是感觉到黑暗的遮蔽。他闻到湿润的土地的气息,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一条湍急的小河,发出愉快的喧哗声,从一个溪谷奔向另一个溪谷。一只小鸟在不远的地方清脆地鸣叫起来,也许它突然弄明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