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安迪坐在厨房桌子旁的椅子上,显得很不自在。他惊奇且夹杂着嫉妒的眼光扫过厨房里的橡木橱柜和瓷砖镶面的工作台。

顺着他的眼光,格雷感到有些尴尬。屋子只装修了几年,而且欧文夫人还每星期来三次替他们打扫清洁,照顾克莱斯汀,但屋子仍然乱得一团糟。工作台上满是洗过和没洗过的奶瓶,两大只尼龙袋里要洗的衣服已经满得快溢了出来,准备扔出去的购物袋里堆满了空的饼干盒、苹果酱罐子和一些黏糊糊已经变昧的东西。前天晚上的杯盘碗碟胡乱堆放在洗碗机上。地上东一块西一处地放着五颜六色的玩具。餐桌上散乱地放着埃莉诺整理农场产品销售价格时的各种资料。

克莱斯汀坐在安迪的腿上咯咯笑着,他低头讶异地打量着他的小侄女,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如同每一个没带过孩子的单身汉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怕万一自己让她摔下去,或者万一她开始哭,要不就怕万一她打嗝,给呛住了……

“她多大了?”

“快六个月了。”埃莉诺打开洗碗机取出三个杯子。

“她真可爱。”

“那帮我一个忙,把她给带回家去。”

安迪惊诧地抬起头。格雷安慰似的对他眨眨眼。

埃莉诺往杯子里倒满红茶,然后把它们放进微波炉里。格雷过去从不喜欢瓶装茶,认为自己还算一个不错的厨师。这年头每样东西都是快餐食品。

埃莉诺在她兄弟对面坐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安迪?”

“什么事?”

“没事你不会到这儿来。”

他勉强地点点头,“是爸爸,他出了车祸。”

“真够倒霉的!”埃莉诺叹一口气,擦了擦眼睛,“严重吗?”

“他被车撞了。我们把他抬回家时,他已经不能动了。他伤得很重,而且他摸起来很烫……像是在发烧,他还咳血、便血。”

“而且,他肯定还不愿上医院。是吧?”

安迪摇摇头,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谁在照顾他?”

“帕蒂,但他不懂医,不像你。他没经过真正的培训。你走后,爸爸就不愿意让我们上大学读书,说基布兹以外的地方都是邪恶之地,会腐蚀我们。”他不安地看了格雷一眼,“他说是魔鬼把你偷走了。”

“我没有被偷走,安迪。我是被赶走的。我发现了,只要你有勇气,而且也有人愿意稍稍拉你一把,”她的手摸着格雷,“生活就会发生很大改变。”

他吻了一下她的头顶。安迪的表情僵住了。

“我不是跟你争辩什么,安迪。”她说,“但我们都有选择的权利。包括你,我知道今天不是他叫你到这儿来的。”

“那……你会去看他吗?”

“是的,安迪,我会去。”

这一天格雷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矛盾,他在反感和爱的情感中挣扎:一方面他不愿埃莉诺到任何靠近基布兹的地方——更不用说回去,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让她独自去面对承担一切痛苦。

第十七章

他们开车,很快就到了伊格里顿。基布兹在这个小村庄的另一端靠近公路的一块平地上。农场的旁边是拉特兰郡河。滑稽的是基布兹与岛上曼德尔农场里的柑橘林隔河相望。两地距离很近,但相处的时代却似乎相差很远。

埃莉诺过去常给他讲基布兹的事情,他们甚至可以站在柑橘同里越过椰子树顶依稀看见农场里的几处屋顶。即便这样,看见真正的基布兹农场仍让他吃惊不已。所有的房屋都是平房,一间一间紧挨着,里里外外共三层环绕着中心的教堂。和所有气候变暖后修建的房屋不一样,这儿的屋顶都没有安装黑色闪亮的太阳能板,用的还是以前的木板条。砖砌的烟囱冒着木材燃烧的烟尘,飘浮在明净的天空中。最外层房屋远处的空地里,两只驴被套在一根木杆上,绕着一个砖井不停地转,居然也能打出地下水来。

房屋周围的田地里种着玉米、大麦和土豆。每块地里密实地栽种着各种日常蔬菜,一些地里还栽着矮小的果树。果树盘枝错节,叶子绿油油的。格雷沿着田间一条坑洼不平的路开着他的越野车,穿行在房屋四周迷宫般的栅栏中间,最后他们停在一处门外。畜栏里关着羊、驴、牛、马和美洲驼。格雷注意到这儿的庄稼和牲畜都没经过基因改良。

他忙着从婴儿提篮里抱起睡着的克莱斯汀。埃莉诺咬着嘴唇打量着自己的老家。她突然嘴里恨恨地嘀咕了一句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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