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页)

袁世凯马上赌咒发誓。他说,皇上是我们共同侍奉的旷代圣主!救护之责,不是你一个人才有的,我还在这里!你要我做啥,请直言!

谭嗣同说,荣禄的密谋,主要是想借天津阅兵控制全局,阁下和董福祥、聂士成三军,虽然都受荣禄节制,但要借重你们的兵力成事。只是董、聂二人不足道,“天下健者,唯有足下,若变起,足下以一军敌彼二军,保护圣主,复大计,清君侧,肃宫廷,指挥若定,不世之业也”。

平心而论,谭嗣同的这个认识,对事势的轻重分布看得相当深透,而最为关节的枢纽,是对袁世凯本人的认识,却完全看走了眼,而他自己似浑然不觉。也许,林旭的意见更为可行,不过也属临时抱佛脚,虽然密集地搜寻可依托的强人,但究其实质,却是“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无奈。

袁世凯接话道,假如皇上借阅兵的时候,疾驰走避到我的部队中,“传号令以诛奸贼,则仆必能随君子之后,竭死力以补救”。谭嗣同说,但是荣禄对你素来不错,你怎能做到突然翻脸?袁世凯笑而不答。

其实呢,以前有某大臣建议增加袁世凯的兵员,让他训练更多的精锐部队。但是荣禄马上反驳,汉人不能给予太多的兵权,运用汉人,只是笼络他们罢了(“汉人未可假大兵权,盖向来不过笼络耳!”)!

荣禄的阴险巧诈,实际上袁世凯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袁世凯天生一流演员的料。检验他对谭嗣同所说,逻辑清晰,富于针对性,技术手段的措置不无道理。不要以为这些都属空话,或者搪塞,假如改良派有特殊方法控其致命要穴,则其必按既定路线行之,那么成事业大有胜算之把握。

谭嗣同果然一腔率真,他还替袁大头担心。他说,荣禄确实是王莽、曹操之类的绝世之才,盖世之奸雄,你要慎之又慎啊。

袁世凯演戏的感觉这时候上来了,仿佛进入角色不能自拔,全然沉浸到角色的情绪世界里面。他把眼睛猛地一睁,低声吼道,“若皇上在仆营,则诛荣禄如杀一狗耳!”

袁世凯的火气上来了,反正他绝对有把握的是,谭嗣同和他的谈话,绝对不可能由谭氏泄露给荣禄。他俩又商议了很多细节。袁世凯看看戏将演完,说道,现在事机已经非常危急,枪火弹药都在荣贼之手,现在我们的事已经说定,不需再啰唆,我要赶紧赶回去,不然麻烦了。

两三天后,因为袁世凯的告密,政变发生了,改良派措手不及。谭嗣同叹道,我已毫无办法,唯有等死了。实际上,他还在忧心康、梁等人的安全,设法为他们寻找逃逸的渠道。

1899年9月23日,他和梁启超访问了李提摩太。22、23日,谭嗣同和江湖豪客大刀王五密谋,想把光绪帝从宫中劫持出来,但是荣禄的武卫军已经重重保卫,冥思苦想,实在无从下手。

路径与方针的偏颇歧出

袁世凯回到天津,是如何一种表现呢?据长期做他幕僚的张一麐先生说,但见督署府辕已是卫兵密集警卫。本来他放豪言说,杀荣禄就像杀一条狗!这时这个超级演员马上自己就变成了一条狗,“袁乃跪地求荣为做主。荣曰,吾已奉懿旨入京,此座即属君。”一块石头落地,直隶总督以此种方式到手。真是丢了芝麻,捡来西瓜。于是他起身,将荣禄送上车。临别,袁大头不忘表白,现在这个事,皇上处于危险境地,如果皇上有不测,我袁世凯也不活了!(“如皇上有他,世凯以死继之。”)

毕竟皇上是正塑,这个表白无伤大雅。车行之前荣禄答道,皇上安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其他大小臣子就难保了。他亮了这个底牌,袁大头心中更有底了。

袁世凯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终其一生,是个见风使舵的三流小人。

甲午战前他是主战派,战后他揣摩当局的心理,立马转为主和。

袁世凯早年胡天胡地,不喜欢读书,而好谈兵打仗。当时吴长庆在山东做提督,他投效其麾下,由吴氏的幕僚张謇当他的老师教他文化。

1882年,朝鲜兵变时,袁世凯随吴长庆部入朝,恢复李熙的帝位。袁世凯因功官升五品,他遂觉军功比科举更容易来事,从此着眼这方面的发展。

数年后,吴长庆率一部回国,袁氏留下,协助新来的提督吴兆有。这时袁世凯开始向李鸿章打吴长庆的小报告,李、袁关系由此不断拉近。此时他为“钦差大臣会办辅鲜防务劳务处”,他把这个衔头用到极致。他拿大把钱财回国贿赂各地官僚,包括李鸿章幕僚张佩纶。因为大把撒钱,他誉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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