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1/4页)

曹睿怔住,久久地凝望着她,目光渐渐复杂纠结起来,终于,他还是垂下了眼睫:“我让赵武送你吧……”

“元仲!”雨薇蹙眉道。

他却轻轻摇头,嘴角微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出人意料地,他伸出微颤的手,用冰冷的手指拂过雨薇的唇角,擦去那里他留下的血渍:“还是回去吧……我这里血腥肮脏……莫要污了你的整洁……”

雨薇呆住,看着他憔悴萧索的容色,眼底涌起湿意。她柔声道:“我是医生,不怕血污的……元仲,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你很累了……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吧……”

她低低地重复,声音柔婉细腻,听在元仲耳中绵软温和如同拂过脸颊的二月春风,眼前的容颜渐渐模糊起来,深深的倦意袭来,他的眼皮不自觉地垂下,整个人终于昏昏地睡去……

雨薇轻叹了口气,当初选修心理学时学的催眠术,没想到会在此时用上,若在平时,对于元仲这样深邃内敛的人,这样的催眠根本不可能起作用,而此时的他却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凝视着他苍白却宁静的容颜,心头涌起接二连三的疑问。

她默默地走到门口,却见小顺和赵武依然静静地跪在门外。小顺见她出来,焦急却又小心地探问道:“先生,殿下他怎样了……”

“已经睡下了。”雨薇轻轻拉上移门,走到他们面前,正色道:“你们起来——告诉我,什么是月诊?”

小顺呆愣住,转头与赵武相视一眼,面上似是犹疑起来。

“你们费心劳神把我弄到这边来,不就是为了殿下的病?如今殿下危在旦夕,你们还不实言相告,却教我如何下药?”雨薇焦急道。

“既是如此,奴才也不必瞒先生了。”小顺下了决心似的坚定道,“只这事说来话长了……”

“听宫里的老人说,殿下出生时是早产,自小体弱多病,但好在众人呵护之下,每每抱恙也总能逢凶化吉。直到他十二岁那年,殿下的生母甄娘娘过世,殿下在宫中的境遇急转直下,一次淋雨之后,殿下染上肺疾,连日里高烧不退咳喘不止。几日后皇后娘娘遣了张太医前来问诊,服了半月药后,才渐渐好转了。可谁知那张太医却说,殿下的肺疾是先天不足所致,此番虽未致命,却也断不了根,需此后每月一次服食其秘制的参茸养血丹才能保命……几日后,张太医便送来第一粒丹丸,可谁知殿下服下药丸后,便五脏翻腾、寒热交攻,当场咯出血来。偏偏张太医却说,那是因为殿□内胎毒未清,需促其将淤血咳出才能清毒续命……皇后娘娘听闻后竟深信不疑,下旨将每月初一定为殿下诊脉服药之日,令殿下奉行……于是,这每月这天的月诊服药之日,几乎便是殿下的受刑之日,服丹后的二三日内殿下都会全身疼痛,咯血不止……直到四五日之后才渐渐好转,人却依旧虚弱不堪,而下半月虽然好许多,可偏偏过不多久又到月诊之日,一切便又周而复始……”说到此,小顺已是泫然欲涕,而一旁的赵武却是沉声不语。

雨薇听得心惊不已,忙问道:“那你们知道,殿下服的那丹是什么药材所制,可还有剩余的丹丸?”

小顺摇了摇头:“那丹丸据说是太医以上百种名贵药材密炼上七七四十九天才成药,极是珍贵的。每次都由皇后身边的崔嬷嬷亲自送来,只送一丸,且当场服侍殿下服用的……”

“若那丹药真有什么不妥?殿下难道就没想过要停药吗?”

“奴才也曾斗胆问过殿下,殿下却说,他身世孤苦,难得皇后娘娘为他费心费力,他不想辜负了……”

小顺话音轻细,可每个字打在雨薇心上却都如锤重击,——若真如小顺描述,那样的丹药与毒物何异?可偏偏元仲一吃就是七八年,这种周而复始的痛楚,对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如果真相如她所知的史书那样,甄后为郭后馋死,那么郭皇后给元仲服药,又能出于怎样的居心?——聪敏如他怎会不知?而彼时的他,竟要以怎样的坚毅隐忍才能熬过那无数个举目无亲的日日夜夜……雨薇不敢去想,似有一种痛在胸口弥散扩张,胀闷到无法呼吸……

赵武却接着小顺的话,开口言道:“近年来,皇上渐渐关注起殿下来,自去年晋封王位后,更屡屡托付要务,似有重用之意……也因此,前些日子殿下借口在外,曾不着痕迹地避过几次月诊,身子却是渐渐好了起来……不料前天的月诊之日却因殿下身在宫中,未能避过。本以为那样的苦痛殿下受了多年,总能熬过的,可谁知,这次服丹后的症状却比以往严重数倍,短短两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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