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或许,真的要待时过境迁,一切终局之后,曾舍身求仁的沈夜才能够打开心防,触碰那些被他深深埋葬的过往,包括雄心深处不为人道的苍凉。

“偶尔会梦到那一夜,下着大雨,我想带小曦逃走,逃出父亲的安排,为救沧溟,他竟要将一对亲生儿女送入矩木以验证神血效用。然而伏羲结界之下,又哪有可逃之处?”

说到这里,沈夜看着谢衣,又加一句:“你走之后,我梦到那夜的次数明显变多了。”

“师尊……”谢衣默然,心头有愧疚,有酸涩,有不忍,有无奈,而这些情感辉映之下,更令他百折不挠,万死难辞的坚定与不悔熠熠生光。他朝沈夜行一礼,朗声道:“师尊受过许多苦楚,独撑大局多年,未能相助,不肖之徒永感愧疚。然若论及做法、对错,谢某至今未有后悔……”

“不必说了。”沈夜打断他,冷冷道:“同样的话本座已听过两次,实在不想听第三遍。为师曾多次给你机会,可你认准了路就一定会走到底,甚至不惜叛师出逃,不惜背弃亲族!”

“师尊!谢衣……谢衣何曾想过悖逆整个烈山部,此欲加之罪实在太重,谢衣万死难以承担!”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方才温和氛围中隐现一丝沉肃之气。

他显然急了,不待沈夜发话,接着道:“谢某昔日年轻气盛,行事或有冲动之处,对师尊亦有误解刁难。然生命之宝贵,永远如天之日月,不容分毫亵渎……”

“这是指摘本座不知生命宝贵了。”

沈夜背过身去,将目光停驻在那虚幻的流月城上,半晌,方冷笑道:“所以,破军祭司当年口称僭越,同本座交锋时,本座该刻意示弱,任你杀了为师,篡了大祭司的位置。然后族人问你:矩木行将枯竭,五色石亦快耗尽,下界浊气日浓,烈山部诸民当如何是好?你便回答:等死即可。是么,大祭司?”

“师尊!我……”

历经大变,沈夜这一生本如死去一般,心灰意冷之际偏目睹此中幻境,往事如潮,难免情绪起伏,失了些许镇定。此刻听谢衣半句顶撞,登时气急,竟连“破军祭司”这话都说出来了。而这句称呼,无疑代表着两人间之至痛。

谢衣眉头紧蹙,胸中气闷,一时难以回应。流月城灰飞烟灭,他亦已历经百年时光淬炼,滔滔世情将他对生命的珍重洗涤得格外清晰,同时也将他昔年的点点天真暴露无遗。

当日在沈夜面前,谢衣说“一定另有他法”,如今却再不敢夸这海口。

从来天意高难问,人力有时而止,若是天要烈山部亡,如何翻过这局面?

沈夜恼他背叛,谢衣心知肚明。流月城的问题不但沈夜看到,谢衣也看到,但不论沈夜谢衣,都无力独立解决这个问题,艰难抉择下,终究走了不同的路。

道之不同,命之宝贵,绝不容半点曲折,即便他如今打定主意放开过往,侍奉师父终生,乍闻沈夜此语,一时也矗在当场,无言以对。

这道伤实在太深,太重,此刻仍是两人间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儿。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过了许久,忽听沈夜轻笑一声,语意中颇有些自嘲:“说来也对……你怎么不曾助我?这百年中交给你的任务,早不只一两件了。”

“师尊。”这时提到身为初七的日子,谢衣不知沈夜是怒极反笑,还是当真不计较自己方才的顶撞,只能保持沉默,让沉滞的气氛在两人间随时间一道流动,慢慢抽离。

……

“谢衣,你知道么,为师从未恨过你。”

“我更未有片刻恨过师尊。”谢衣立刻答道。

“好,好,好。”沈夜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也只从你这里,本座听到了一句真真切切的‘不恨’。”

“师尊。”谢衣心里翻江倒海,半是酸涩,半是欣慰。沉吟片刻,他干脆将话题全然转开,指着两人头顶天穹,对沈夜道:“师尊,徒弟赠你这尊偃甲,还有个用途。”

第11章

沈夜随他手指望去,高天流云,日光柔润,在琉璃般透彻清明的天幕上,似乎有阵阵不可捉摸的光华舞动,沈夜略一思索,顿时了然。

“师尊如今重伤在身,疾病未复,因此灵气衰微。而融合控制神血本就需要极高的灵力底子,如今这样……师尊身上的灵力恐难以凝聚体内,而是会如阿阮姑娘那般点点散逸,实在万分可惜。”

“的确如此。”

“因此,徒弟设计了这偃甲,可将师尊散出的灵力统统收纳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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