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1/4页)

譬如一个声音开始响了,响着……继续响着……停止了,静默了,声音已成过去,已没有声息了。在未响之前,没有声音,不能度量,因为并不存在。而现在声音已经不存在,也不可能度量。在响的时候可以度量,因为具有度量的条件。可是在当时声音并非停留不动的,它是在疾驰而过。是否它的可能度量在乎此?因为它在经过时,伸展到一定距离的时间,使它可能度量,而当前则没有丝毫长度。

假定在当时可以度量,则设想另一个声音开始响了,这声音连续不断地响着。在声音响的时候,我们度量它,因为一停止,将成为过去,不可能度量了。我们仔细地量着,说它有多长。但声音还在响着;要度量,必须从它开始响量到终止。我们是量始终之间的距离。为此一个声音没有停止,便不能度量,不能说它有多少长,不能说它等于另一声音或为另一声音的一倍等等……但声音一停,便不存在。这样我们又何从量起呢?我们是在度量时间,但所量的不是尚未存在的时间,不是已经不存在的时间,不是绝无长度的时间,也不是没有终止的时间。所以我们不量过去、现在、将来、或正在过去的时间,但我们总是在度量时间。

“Deusoreator omnium”:'36'这一句诗共有长短相间八个音,第一、三、五、七、四个短音,对二、四、六、八、四个长音而言是单音,每一个长音对每一短音而言是有一倍的时间。我读后便加以肯定,而且感觉也清楚觉察到确实如此。照我的感觉所能清楚觉察到的,我用短音来度量长音,我觉察到长音是短音的一倍。但字音是先后相继读出的,前一个是短音,后一个是长音,在短音停止后长音才开始作声,我怎样抓住短音去度量长音,说长音是短音的一倍?至于长音,是否我乘它现在而加以度量?可是如果它不结束,我不可能进行度量,而它一结束,却又成为过去。

那末我量的究竟是什么?我凭什么来量短音?当我度量时,长音在哪里?长短两音响后即飞驰而去,都已不存在。而我却度量二者,非常自信地说:前者是一,后者是二,当然指时间的长短而言。而且只有在它们过去结束后,我们才能如此说。因此我所度量的不是已经不存在的字音本身,而是固定在记忆中的印象。

我的心灵啊,我是在你里面度量时间。不要否定我的话,事实是如此。也不要在印象的波浪之中否定你自己。我再说一次,我是在你里面度量时间。事物经过时,在你里面留下印象,事物过去而印象留着,我是度量现在的印象而不是度量促起印象而已经过去的实质;我度量时间的时候,是在度量印象。为此,或印象即是时间,或我所度量的并非时间。

我们还度量静默,说这一段静默的时间相当于那声音的时间;这怎么说呢?是否我们的思想是着重声音的长度,好像声音还在响着,然后才能断定静默历时多少?因为我们不作声,不动唇舌,心中默诵诗歌文章时,也能确定动作的长短与相互之间的比例,和高声朗诵时一样。一人愿意发出一个比较长的声音,思想中预先决定多少长,在静默中推算好多少时间,把计划交给记忆,便开始发出声音,这声音将延续到预先规定的界限。声音响了,将继续响下去:响过的声音,已经过去,而延续未完的声音还将响下去一直到结束。当前的意志把将来带向过去,将来逐渐减少,过去不断增加,直到将来消耗净尽,全部成为过去。

二十八

但将来尚未存在,怎样会减少消耗呢?过去已经不存在,怎样会增加呢?这是由于人的思想工作有三个阶段,即:期望,注意与记忆。所期望的东西,通过注意,进入记忆。谁否定将来尚未存在?但对将来的期望已经存在心中。谁否定过去已不存在?但过去的记忆还存在心中。谁否定现在没有长度,只是疾驰而去的点滴?但注意能持续下去,将来通过注意走向过去。因此,并非将来时间长,将来尚未存在,所谓将来长是对将来的长期等待;并非过去时间长,过去已不存在,所谓过去长是对过去的长期回忆。

我要唱一支我所娴熟的歌曲,在开始前,我的期望集中于整个歌曲;开始唱后,凡我从期望抛进过去的,记忆都加以接受,因此我的活动向两面展开:对已经唱出的来讲是属于记忆,对未唱的来讲是属于期望;当前则有我的注意力,通过注意把将来引入过去。这活动越在进行,则期望越是缩短,记忆越是延长,直至活动完毕,期望结束,全部转入记忆之中。整个歌曲是如此,每一阕、每一音也都如此;这支歌曲可能是一部戏曲的一部分,则全部戏曲亦然如此;人们的活动不过是人生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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