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里取出来大冰块,冰已半溶。毕竟是五月末,时已近夏,殿中都有些闷热。

冰块后面,方才是今日奉召而来的群臣了。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殿左排的都是符氏宗室及秦国宿将;而右边,全是姚氏、慕容氏及新为秦属的杨氏降臣,两下截然分开。太子宏另有座在符坚左侧,不与臣下同例,张整是侍从之官,坐在符坚与太子之间。

殿左第一排的,是安乐公符融。符融是符坚最器重的弟弟,他大约三十余岁,长须白面,端正的坐着,气度庄重。他身边坐着的符坚次子长乐公丕盯着慕容冲看了几眼,嘴角略撇,就与符融说了些什么。慕容冲自然清楚他话中之意。

符融听着符丕的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二句便不理会。符丕好象有些不满,转了身与下首的符雅嘀咕个不休,符雅似有些不安地看了对面一眼。

坐在符丕正对面的,是慕容垂,他与右边首座的益都侯姚苌相谈甚欢,声音很大。连慕容冲都听到他们说得是征仇池之战。慕容喡正襟危坐在他左手,对着面前的一盏酒,偶尔端起来呷上一口,旋又放下,快半个时辰了,这一盏酒竟未饮尽。他不时地往慕容垂和姚苌的话里面掺上几句,见他们笑起来了,也极力将嘴角抬上一抬,而往往在他还未能把一个笑容成形之时,二人的兴头便已过去,于是他就极快地将眉梢怍拢,凝成一个似笑非笑,再尴尬不过的神情。慕容垂偶尔也和他说几句,虽还是有些淡漠,却远不如数月前的视若仇雠。慕容冲心想:“看来他终于发觉,这些东来之人对他将有些助益了。”在慕容喡身边的杨纂等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活脱脱就是初入长安的燕室君臣。

后面几排的,爵位官阶都要次一些,大抵二三四人共一席,便不大看得清楚了。不过慕容冲晓得慕容泓他们就坐在殿右第三排的角上,那是引座的内侍为讨好他一早就告诉过他的。可慕容冲却极力地克制着自已,决不向那边看上一眼,也指望着他们没有看到他。其实本是他向符坚求着来的,这时却有些心怯。

这时大韶之舞已罢,舞者行礼下去。符坚回头看了看慕容冲,随手从案几上取了一串冰湃葡萄给他,道:“你看得闷了罢?大韶是庆贺大军胜归不得不演的,下面是新从江东传来的白紵舞,你或者没见过?”

慕容冲接了葡萄在手,摘下一颗,去了皮,放在符坚面前的瓷碟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并不答话。符坚对他这样子早已看惯,也并不要他答什么,随手掂了他剥出来的葡萄,正欲放进嘴里,突然听到下面符丕大声道:“这杨定真有如此勇武么?不知有多少我大秦将士死于他枪下呢?”

这话一出,他对面的姚苌马上坐正了身子,沉声道:“长乐公此言何意?杨定他身为杨氏族人,此前作战不过是各为其主。今日殿中诸公,怕有半数都曾不明大义,与王师为敌过。即被我王恩威,无不幡然悔悟,改为大秦建功立业以赎前衍。这是天王圣德,我辈至福。若是以方才长乐公所言,那么……”他的眼光在自已身后扫了一眼,“天王何必留这些人活到今日?”

他这一说,殿上顿时就冷了场,众人都放下杯盏,敛容倾听。连已经走到殿门口的白紵舞女,也都在门外踌躇着不敢进来。

符坚听到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自然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杨定是谁?”

姚苌行礼道:“杨定是杨氏族人,年虽不长,可枪术绝伦。臣此番出征,曾亲自与他交手,因此方才便在宾都侯面前赞了他几句,却不想让长乐公听见了。”

“喔?”符坚一听便起了兴致,道:“此人在何处?”

一时却无人应声,慕容喡推了推身侧的杨纂,他却已醉得有些迷糊,没有反应。他身后的杨姓族人里,一员小将起身走到赤毡上,伏地行礼道:“罪臣杨定,请天王论罪。”

符坚命宫女满上一盏与他,杨定接着铜盏在手,手有些发抖,可还是一饮而尽。符坚缓缓问道:“这酒如何?”他一抹嘴唇,昂首道:“谢天王赐酒!罪民平生未尝过这等佳酿。”

慕容冲见这人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眉直而黑,双目炯炯,顾盼之间,尽现勃勃英气。他此时倒坦然,并没有半点畏怯。符坚点头道:“此仍酃湖之酒,真勇士方能饮之。”这话一出,四下里嗡嗡有声。酃酒号为天下第一名酒,素来都是太庙配祭之酿。便是符氏王公,也没多少人能得符坚赐此酒,这回却赏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当下符氏诸人都有些不平的神色。符丕便跪起身道:“我大秦军中,猛将如云,多年为大秦出生入死,父王不赏他们,却与此人,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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