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天王难道真不知这其中差别么?”王猛随符坚多年,见状知他有些不快,心头不由一沉。这些话他本是打算过些日子,慢慢进言的。可今夜两人同游,言谈着实融洽,一时竟脱口而出。不过即说出来,自不可就此罢休。他道:“臣仍一士子,士子于乱世中,身无所依,只好比作飞蓬浮萍,唯附于有道之主,方能扎根生叶,成就一番事业。而如慕容垂姚苌等辈,熟谙军事,智略深沉,又曾为宗室人主。彼非慕义来归,不过是穷蹙而降。今天下板荡,凡有一夫之勇者,俱思王霸之事。易地而处,天王可甘心永作臣藩么?”

符坚听了这话,低下头去,好一会无语。手在几上叩着,“嗒嗒”有声。他身边的一名侍卫似乎不安地动弹了一下,瞧了瞧他的眼色。

符坚慢慢抬起头来,道:“你当初求刀于慕容垂之事,朕从未问过你半句,你自已可记得?”这一下,“卿”换作了“你”,语气已是大变。

王猛心头一紧。当初他出关灭燕时,曾向慕容垂求刀,说是睹物以便思人。慕容垂不能相拒,贻以身上佩刀。他再令人执刀与慕容垂长子慕容令,诈言慕容垂悔奔于秦,令他逃归燕国。慕容令信以为真,当既返燕,后为燕主猜忌,死于非命。慕容垂得知此事,自缚请罪于符坚,符坚宽宥,待之如初。王猛此事做得有些阴毒,大失风范,只是符坚一直未提,他也就忘得差不多了。这时蓦然被揭了了出来,他不由失措,一时无言以对。

符坚神色冷然,一字一顿道:“卿是汉人,一样非我族类。朕能用卿,难道就用不得旁人?

“天王若疑心臣是嫉妒他慕容垂,或是怕他分了臣的权柄,”王猛蓦然睁目,手撑着案几,声音似是无法自持地发抖。“天王若以臣为这等心地,臣自当上表辞归!”

符坚也失悔方才话说得太硬,方抚慰道:“朕怎么疑卿?是朕失言,此事重大,容后再议。”

这话说罢,王猛鼻息粗重,显然心气未平,良久方才静下来。风透窗而入,吹得他们面皮上凉丝丝的。毕竟夜已深了,露气渐重。

“砰!”地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有人闯了进来。来人一巴掌拍到柜台上,吓得掌柜猛往后一靠。

“又打磕睡?不怕我朱大姐过这边来按察么?”

王猛一听这声音好熟,再一看,那人乱披着件葛袍,髻散发乱,不是陈辨又是何人?“他正忙着和掌柜的打交道,全然没留心王猛这边。

紧跟着老板娘就跑了进来,抓着他两手左摇右摆,笑得合不拢嘴,道:“陈兄弟回来了?几时回来的?房子这两年都给你留着,可没舍得租给旁人!看看,还好还好,没掉肉,只是晒黑了点儿……”

掌柜的在一边憨憨地笑,已是端了酷浆给他。他接到手里方要喝上一口,外头有五个娃娃一拥而入,一个小的跌在门槛上,另一个让他绊倒了,三个大的不管弟妹,冲上前去抱了陈辨的腿。“陈大叔回来了,陈大叔回来了……”酒馆中顿时就如同飞进了七八十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休。

老板娘往左瞟了一眼,陈辨极精灵的,已知其意,忙一手提一个,肩上再坐一个,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大叔带了好东西来,你们都唱歌给大叔听,谁唱得好就有赏……”跨门槛时,俩小的脸上泪痕犹存,却一右一左蹿起来攥了他的衫角,被他带出门去。从背后望去,浑如一株树上结着五只瓠瓜,就连王猛满腹心事的人,亦不由一乐。

那掌柜的夫妇也跟了出去,外面便传来小儿椎嫩的歌声。陈辨和掌柜的两口子,还有些邻居都在一旁说笑。“好,这唱得好!”“不准捣不准翻,唱过歌才有赏……”

王猛一时被他们吸引住了,听着听着,嘴角微露笑意。过一会,轮到一个孩子时,他唱了好几首,都是头一句就被打断了,“不算不算,这支已经唱过了。”他想了一会,方才嘻嘻笑道:“我想到一支了!”然后便放声大唱起来:“一雄复一雌,双飞入紫宫……”

这歌一出口,顿时惹来众人哄笑,一下子就淹没了他的歌声。老板娘嗔骂道:“你这小免崽子,上那里听来的,晓得什么意思么?乱唱……”那孩子大约是被母亲拧了一下,哇哇地哭。陈辨将取了糖果,哄得他收了声,方问老板娘:“那歌谣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又是“格格”笑了好一会,方低声说了什么,引得陈辨爆出一声大笑来,道:“我今日在路上也听人说过,还有点懵懂,这才明白了。”

王猛突然觉得有什么事物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一惊抬头,只见立在炕边的侍卫手扣窗棂,臂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