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一当十 (第1/2页)

这天清晨。 朱雄英去送了常茂。 他从宫里出发,和常茂并肩而行,走过了田野,街道,河流与房屋。 朱允熥与常家哥俩落后一步,沉默寡言的跟随。 最后,他们在城外一棵棵烧焦的榆树前停下。 朱雄英意兴阑珊,扶着这颗烧焦的榆树踟蹰不语。 不远处,一众的护卫远远缀着,牵着马站在原地,他们手握缰绳,不时的伸手掠过马匹的鬃毛、鼻子与下巴。 他们的动作很温柔,似乎是在安慰它们,适应这沉默的氛围。 再远一些,是房屋的炊烟与田地间的露水。 这像是一幅画卷,只有天上掠过的白云,才能让人感觉到置身于时间中,且将众人往后推移。 “啪嗒”一声,一块焦黑的树皮,连带着一小块儿的树干,被朱雄英从榆树烧焦的躯体上掰下。 看了看手里的树皮,他强颜欢笑: “军中繁琐,大舅且安心在龙州待些时日…” “嘿…”常茂也强颜欢笑。 突然的变故,让他魁梧的身子有些佝偻,也愈发的沉默寡言。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瞥了眼皇宫的方向,眼波流转不停。 他想起了吕氏,准确的说,是他在知道自己要被夺爵发配后,就一直在想吕氏。 要说忌惮她,那是扯淡。 常家什么势力,她什么势力,可话说回来… 这么多年常家百般斡旋,要硬说一声,防她像是防贼,这也不为过。 老话说了,县官不如现管。 历朝历代的正室早夭,被妾室的枕边风吹的家宅不宁,废长立庶的事情屡见不鲜。 有了后娘,还差后爹吗? 单说民间,仅仅是富户的一些散碎家财,就闹的嫡庶兄弟之间撕破脸皮、打上衙门的事情就不绝于耳。 而如今,这可是皇家。 那不是的几亩田,几头牲口,几所房屋。 这可是天下呀。 真要说起来,是没什么担心的。 太孙早慧,皇帝倾心,皇后抚养,太子爱护,遭瘟的书生、军中的朋友们也给面子… 看起来是到头了,可他怕人家玩阴的。 活着的太孙厉害,死了的太孙却不值钱。 皇帝和皇后岁数大了,就算再爱护,可老虎也会有打盹儿的时候。 皇宫大院,一杯毒酒,一池深泉,甚至一根树杈子,就足以要了人的命。 皇宫看着威严,人人都挤破了头想进去,可其中却最是凶险。 他知道,朱雄英也一直在防着这个后娘,可忍不住,临别的时候,他还是想唠叨几句。 他不知道自己下次到京是什么时候。 想了想,他强自扯出一丝笑容,让语气看上去没有那么刻意,毕竟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透。 他说道: “这些年殿下是越发的神武了…” “别…”朱雄英摇了摇头: “私下里没有殿下,只有大舅与外甥…” 朱雄英看的清楚,只要他还不是皇帝,那常茂就是他在宫外最值得相信的人。 说白了,不论是什么人家,除了亲爹亲娘,舅舅这个身份最能扛事,家里有什么事,也都是请舅舅出来平事。 甚至民间有不孝子忤逆,只要是舅舅押去衙门的,不用细问,主案刑官便能相信八成。 常茂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有些事说归说,做归做,但从心归从心。 略一沉吟,他接着说道: “臣父在的时候,就常说…要节身、谨言、慎独、不贪嘴、适当的夸奖下人…” 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话,看似无序没有章法,但朱雄英听明白了。 不过常茂借常遇春的名义说出这些话,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更让他有一些莞尔。 常遇春…撒尿都能崩石头子儿的人,指望他夸人? …… 奉天殿。 大殿的中间,是一座和水缸缸底差不多大的炭炉。 炭炉里炭火云烟雾饶,燎的通红,上面放着一层铁网,铁网上搁着两个铁盆,一盆是鸭血汤,还有一盆驴肉打边炉。 鸭血汤汤色浓亮,驴肉边炉软糯,它们在炭火的炙烤下咕噜噜的冒泡,往上翻涌着热气与香味。 两个铁盆的四周,参差不齐的烤着几个金黄的饼子。 朱元璋和汤和坐在马扎上,一人抱着一个小碗,面对面围在炭炉的两边,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汤与肉。 眼看金黄的饼子逐渐焦黑,朱元璋伸出筷子在鸭血汤里搅了搅: “差不多了?” 汤和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差不多了” 他须发皆白、面容老态,但他人老手却快。 说句话的功夫,他拾起两个饼子放在碗里,又颠起大勺在驴肉铁盆里,顺着锅边儿捞了两把稠的。 但手上的活儿没有堵住他的不满,他把肉放在嘴里,烫的呲牙咧嘴却依然发着牢骚: “我就说…这驴肉得用砂锅煨着,临出锅切一把芫荽、蒜末、葱花,香油燎热那么一泼,再来几片大萝卜,又嫩又脆生…” “实在不行,瓦罐也成啊!非得用铁锅?啃一嘴锈味儿,谁家好人吃驴肉用铁锅?” 朱元璋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吃不堵嘴?” 汤和双手一摊: “堵嘴不堵嘴的…” 眼看汤和又要长篇大论,朱元璋就?了一勺鸭血汤倒进他的碗里。 “堵嘴不堵嘴的,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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