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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美好之处,就在于它让人爱得、恨得、甜得、苦得。 它能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两个人间,画出阴晴圆缺,绎出悲欢离合。 甜蜜中带着忧虑,苦涩中夹着慰籍。 秦酒收回手枕到了脑后,圆圆的瞳孔中装着忽然似圆非圆的月亮。 “黯光入心房,何时得归乡?” “会的。”穆爻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阿酒会想起来的。” 秦酒回望穆爻,轻轻笑了起来,他以为穆爻什么都不懂,却不知原来穆爻什么都懂。 他懂他的无可奈何,他懂他的失望落寞,他懂他的表面也懂他的真心。 他从来不问他的梦境,从不问他因何恐惧,不是因为他不好奇,不是因为他不在乎,不是因为他不想问,而是他在等他愿意自己打开心扉。 他是懂他的,他比他想象的要懂他,只是这份懂得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选择了默默陪伴。 他的狐狸,不算傻嘛。 咚——咚!咚!咚! 秦酒转过头,望回月亮,不知为何,他觉着现下的月亮比刚刚圆了许多。 “四更天了,臭狐狸,这天就快亮了。” 穆爻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自秦酒的身上离开。 “那我陪着阿酒,等这天,亮起来吧。” 楚萧棠的花灯 翌日,花灯会至。 一早上见秦酒恢复得和往常一样,几个人便决定在城中好好玩逛一圈,然后明天出发去北境。 “这灯我也能做,笙儿,下次我给你做,用不着旁人。” 秦酒、穆爻两人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了福禄的大嗓门。 秦酒笑了声,带着穆爻走了过去,见林笙手中拿着一盏精致的蟠螭灯。 灯罩外四面画得是山石草木,轮轴上的剪纸有一个女子和几只蝴蝶和几只鸟雀,那女子像是林笙本人。 福禄不忿地拨动了下灯罩,内里的剪纸就像活了一般,俨然是林笙在捕蝶,而鸟雀在追逐着林笙,栩栩如生。 若是等到夜里,点燃灯内的烛火,应该会更加令人震撼。 “小福师兄,这灯你能做得出来?” 秦酒走近故意道:“不如师兄做一个我看看?” 福禄差点骂出声来,他扭过头:“切,我是不屑做。” 秦酒也不戳穿他,只笑了笑。 不远处的房门打开,楚萧棠走了出来,手中另提着一盏灯。 他跟福禄、穆爻问了好,将灯递到了秦酒面前。 秦酒糊涂了:“楚兄,这是?” “给你做的。”楚萧棠嘴角挂着一抹淡,说得平常。 秦酒更糊涂了:“给我做的?我也有?” 他的视线落到那盏灯上,那是一只普通的乌篷船,船桅上挂着灯,是这盏船形花灯上唯一放烛火的地方。 说普通,其实也不算普通,因为制作这盏灯的人,连船下的水纹都做了出来。 船头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手中也捧着一只小船。 秦酒接过灯,他看着船上的那个人,眼角眉梢不自觉地镀上了笑意。 他指了指那个小人:“这是我吗?” 楚萧棠笑着点点头:“嗯。” “这灯做得真好,你怎么知道我” 秦酒话未说完就定在了那。 他的脑中涌出了许多陌生的记忆,记忆中的人看不清脸,只有声音无比的熟悉。 “安儿的生辰快到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嗯船,我想要一只大船,能载着我游遍山河的大船。” “好,那我便为安儿造一艘大船,能载着你游遍山河的大船。” 突然,画面一转,他回到了昨日的那个石洞,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哽咽中带着不舍和无奈。 “安儿,你走吧,此后天高海阔,莫要再回来了。” “小酒?怎么了?不喜欢吗?” 秦酒一瞬回神,记忆中朦胧的脸慢慢变成了面前正疑惑着的楚萧棠。 “阿酒?你怎么哭了?”穆爻蹙起眉抹去了他的眼泪。 秦酒沾了沾眼睛,发现的确有泪。 “秦公子?”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林笙和福禄也担心地发问。 秦酒也想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哭什么。 楚萧棠习惯性地抬起手,却又克制地停在半空,最后慢慢收回去攥成了拳头。 他忍住纷乱的心绪,尽量平静道:“小酒,是不是我这灯做的不好?” 秦酒摇摇头:“不,我很是喜欢,多谢楚兄。” 楚萧棠眉眼欣悦:“你喜欢就好。” 福禄见不得楚萧棠这副收买人心的嘴脸,赶紧催促:“哎呀,快走吧,我听外面热闹得紧呢。” “是热闹得很。”楚萧棠笑着看向林笙,“笙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