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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额角往下滴,舒黎咬紧牙关,没有呼一声痛。他定定地看着皇帝,执着地开口:“父皇,您包庇汪焕,暗杀有功之臣,心中当真不会觉得愧疚吗?” 江文德当初千里迢迢从安绥县赶回来助你登基,你却杀了他唯一的儿子。午夜梦回,你当真睡得着?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雨势越发大了起来。 狂风灌进御书房中,吹得御案上纸张散落一地,但房中的二人谁也没有心思去管它。 皇帝眼神像是淬了毒,看舒黎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反而像是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继续说。” 舒黎闭了闭眼,深深叩首:“请父皇还江鸿一个公道,还陆家一个清白。” 皇帝欺压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瞬彻底爆发,盛怒之下他的目光极冷:“你敢如此同朕说话,当真不怕朕废了你?” 舒黎头紧贴着地面,声音不卑不亢:“儿臣见不得这些腌臜事,哪怕父皇要废了儿臣,儿臣也还是要请父皇不要一错再错。” “好!好!好!” 皇帝怒极反笑,“啪啪啪”鼓着掌:“好一个刚正不阿的太子殿下!” 他脸上带着讥讽的笑:“你不要忘了,如今大周还是朕做主,哪怕朕要斩了你,也无人敢说朕一句不是!” 舒黎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后狠狠闭了闭眼:“请皇上,不要一错再错!” “哈哈哈哈!好啊!当真好啊!” 皇帝右手握成拳,重重拍在御案上:“来人!将废太子带下去!明日午时,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御书房能“啪”地一下被打开,陈公公满头冷汗跪在地上:“陛下三思啊!” 周围的侍卫也纷纷跪倒在地:“陛下三思!” 皇帝冷眼看过去:“怎么,朕使唤不得你们了?” 于是他们不敢再说话,将舒黎押进天牢。 ------------------------------------- 舒黎被关了一整个晚上,大周头一遭发生这种事,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猜测皇帝是不是被妖物附身,才会下达这种命令。 天牢外的暴雨噼里啪啦下了一整夜,这个夜晚没有一个人睡着,太子一派的官员想方设法奔走,从昨夜便开始跪在皇宫门口,可是皇帝愣是没让他们进宫。 其他派系的官员也被这道命令惊得坐不住,自古以来就没有斩皇子的先例,若是此次开了先河,那往后他们支持的皇子岂不是也有被斩首的可能? 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因而被其他人一劝也跪到了宫门口。 可是皇帝这次仿佛铁了心,无论有多少求情的人,愣是一个也不见。 连殷正尧求见也被挡了回去,甚至派宫人传话,说国师府的手伸得太长。 殷正尧只是摇摇头,将国师府的官印递了上去。 他也准备辞官了。 殷正尧这些年来并没有培养下一任国师人选,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辞官,朝廷中再也没有“国师府”。 舒黎对皇帝彻底死了心,他透过牢房的栏杆望着窗外被雨洗过之后碧蓝的天空,唯一惋惜的就是没能替忠臣申冤。 皇帝的命令来得莫名其妙,狱卒们胆战心惊给舒黎带来了断头饭,直到这时他们也不敢相信舒黎当真要被斩首。 舒黎坐在阴暗潮湿的天牢中,面色平静的端起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断头饭,往嘴里扒拉两口,不久之后就有人来为他戴上枷锁,拉着他出了天牢大门。 舒黎还穿着那身蟒袍,随着囚车一路来到午门,路上的百姓无一不在哭诉着叫皇帝收回成命,他们歌颂太子的仁慈,祈求皇帝回心转意,可惜并没有太大用处。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跪了一地,监斩官将这个消息带给皇帝,却只换来皇帝意味不明的冷笑。 此时已经接近午时,行刑时间在午时三刻,原本晴朗的天迅速被乌云覆盖,舒黎跪在刑场之上,周围皆是哭成一片的百姓。 施慈和殷正尧站在午门外的一座小楼上,抬眼望去,能将刑场的一切尽收眼底,老莫拿着破碗坐在人群不远处,视线死死盯着刑场上的舒黎。 舒黎跪得笔直,他望着周围的百姓,脸上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惧,看得人心头一酸。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在如今这个绝对不可能有雪的时节,雪越来越大,很快便在刑场上覆了厚厚一层。 “六月飞雪,太子殿下冤枉啊!” “皇上!您抬头看看!太子殿下冤枉啊!” 百姓们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跪地磕头,监斩官也面露难色。 他已经派人传了好几次信回宫里,可皇帝像是铁了心要斩太子,每一次都将传信的人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