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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慈曾经给过他许多次机会,若是他踏踏实实修道,自然能拜季云舒为师,只是可惜他心中只有炫耀,如此一来便和方寸山无缘了。 季云舒目睹这一切,摇摇头:“此人心志不坚,不适合修道。” 施慈笑道:“无论如何,总要给人一个机会。” 季云舒不语,换了个话题:“施兄准备何时下山?” 施慈开玩笑道:“季兄这是赶我走?” 季云舒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解释道:“并非如此,施兄身负重任,不能一直待在方寸山。” 施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想下山,只是天道给的提示到方寸山,线索便断了,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往何处去。” 六道轮回重塑的契机在方寸山,可是他在方寸山待了快一个月,连契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施慈实在疑惑,这“契机”到底是人还是物?倘若是人,到底是何人?倘若是物,又是何物? 季云舒皱起眉头,想了想:“既然摸不着头绪,施兄为什么不试试往感兴趣的地方走走呢?兴许天道给的指示并非方寸山本身,此处不过是途经的一处风景罢了。” 施慈一愣,他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如今细细思索起来,季云舒说的不无道理。 他笑道:“季兄言之有理,正好国师大人托我寻找一只妖的踪迹,如今正好出发。” 季云舒有些好奇:“什么妖?竟能让国师放在心上?” 他是清楚殷正尧的性子的,看起来十分靠谱,其实大多数时候万事不过眼,能叫他放在心上的妖怪,恐怕不简单。 施慈也不隐瞒,将画皮之事说了一遍。 “据说这只兔妖颇有手段,十分不简单,既然她往南方逃窜,那我接下来便往南方走一走。” “只是南方那么大,不一定会碰到她。” 季云舒知道漫无目的寻找一只妖怪,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如今施慈云游四方,往哪里去不是去。 想到兔妖迫害的诸多孩童,季云舒心中难免有些可惜:“这种作恶多端的妖,实在不该留在世上为祸人间!” 说到妖,施慈想到殷正尧的话,不由问道:“听闻季兄认为人与妖本无区别,由善恶界定,那季兄对于如今凡间妖孽横行怎么看?” 季云舒罕见地有些迟疑:“……我自幼随师父修道,并未见过太多凡间景象,只是偶尔从弟子们口中得知妖族肆虐,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师父教导我,说人和妖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许多妖有情有义,可有的人却狼心狗肺……倘若人和妖并无区别,正道只要见到妖便杀,是错的吗?” “这些年来我甚少见到师父口中有情有义的妖,为祸的倒是见到不少,譬如施兄口中的兔妖,我时常在思考,难道妖生来便是恶?” 他自幼学到的东西和如今的世道不符合,连他本人都有些不确定了。 但是这个世界的确如此,哪怕施慈经历颇多,也并未见到多少为善的妖。 若是把湘江水神李苍算上,那勉强能算是一个。 可是李苍一心化龙,为一方水神,虽然并未得到敕封,可水神该尽的责任他还是尽到了,自然不能和寻常妖族混为一谈。 无论什么生物,当产生自主意识的那一刻,便有了善恶之分,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施慈想了想,道:“我曾经路过一个村子,村中之人为了一己私欲,将出生的女婴扔到山中等死,只为了留下男婴,女婴的怨气凝结化为婴灵找村中人索命,婴灵是恶的吗?” 季云舒摇头:“自然不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施慈又道:“那若是不知内情的修道之人在婴灵复仇之时到达这座村子,将婴灵斩杀,那他是为善吗?” 季云舒皱眉:“在修道之人看来,婴灵害人是错,自己将它除去是对。可是在婴灵看来,此人不分青红皂白除去自己,自然是助纣为虐的恶人。” 施慈叹了口气:“季兄所言不错。善和恶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端是站在什么角度罢了。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妖开脱,婴灵和妖一样都非人类,可是即使如此,它们一样有善恶的分别,我们只能尽可能站在局外来看。” “况且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能肯定一切都是妖的错呢?纵使有心怀善念的妖,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必人类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 季云舒眸光微动,显然若有所悟。 他并非愚蠢之人,只是常年待在山上,看的都是些道法经书,对于人性和妖性的了解少之又少。 这个世界多复,善和恶哪里有那么明白的分界线,哪怕人类也有两面三刀之人和心性高洁之辈,更何况还要牵扯进其他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