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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嘟囔道:“撞在门框上哪里会撞成这个样子?你这分明是被人打了啊!快告诉我是谁,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县城中的人都十分熟悉,也没有什么恩怨,到书生这凄惨的模样,掌柜的自然有些不放心。 书生拿起写着房号的牌子就要上楼,口中连忙道:“没有的事,真是不小心撞的!掌柜的您别管了,我没被打!”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任谁都知道他在说谎。 见当事人都不放在心上,掌柜的只好叹了口气:“你这、这、罢了!唉,你说撞的便是撞的吧!” 见他不再追问,书生松了口气,连忙上了楼。 掌柜的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都说了那破房子快倒了,让他搬出来,就是不听,如今房子倒了,还不知道日后住在何处。” 但到底是别人的事,他虽然热心肠,也不能管人吃住一辈子,只能感叹一声,继续算账。 施慈收回视线,就看到李斐望着书生若有所思。 他有些好奇:“你认识此人?” 李斐点点头:“不出意外,他应该名叫张胥。” 他朝施慈解释道:“今日沈家的小公子沈明轩提到过他,在沈小公子口中,此人居心不良獐头鼠目,如今看来,倒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他将沈明轩和张胥的恩怨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半年前张胥前往书店买书,正好遇到沈明修陪沈静仪挑选字画,他看到沈静仪眼睛都直了,对沈静仪一见钟情,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 只是沈静仪并无嫁人的想法,也没有注意到这位普通路人,挑选完字画便离开,留下张胥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在书店掌柜的提醒下才回过神。 从此张胥茶不思饭不想,满心满眼都是沈静仪,听闻有媒人替沈静仪说亲,连忙卖了家中仅有的东西凑了份聘礼上门提亲。 只是沈静仪不想嫁人,哪怕沈老爷和沈夫人操碎了心,她也没看上那些青年才俊。更别说张胥家徒四壁,虽说读书比寻常人有天赋些,但沈图不想女儿跟着他吃苦,一开始便拒绝了他,从此张胥魂不守舍,经常到沈家铺子前乱逛,就为了偶遇佳人。 一开始沈明轩还拿这个打趣他二姐,后来见张胥阴魂不散,渐渐对他厌烦起来,警告了无数次,他就是死性不改,只要“偶遇”了沈静仪,便要把眼珠子落在她身上似的,紧盯着人不放。 为此沈静仪连出门的次数都减少了些。 沈明轩实在烦他,见警告不管用,索性骑马跑去把他揍了一顿,扬言再缠着他二姐不放,便要打断他的腿。 张胥的伤便由此而来。 张胥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盯着人姑娘家看,怎么都让人瘆得慌,他倒是没觉得什么,可沈静仪每次转头都能看到他直勾勾的视线。 这如何不叫人觉得别扭? 沈静仪虽说饱读诗书,比寻常人多了几分胆识,但到底还是个弱女子,也怕张胥忽然动手,只好尽量避开。 施慈听完也无话可说,张胥的行为已经可以算是登徒子,沈明轩能忍到今天才去揍人,算得上好脾气了,若是冲动些的人,当场打断他的腿他也没处说理去。 李斐也觉得张胥此人有些痴,沈静仪既然已经放出话说不想嫁人,又何苦再去纠缠人家?虽说这个世道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苛,可张胥这么做,算怎么回事啊? 施慈和李斐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之后都颇觉无语,而此时故事的主人公张胥却在房间内坐立不安。 他对掌柜说的也不完全算说谎,虽说他的伤是沈明轩打的,可他家的茅草屋也的确塌了。 这倒不是沈明轩推倒的,而是他被揍之后扶着墙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在墙上,那座承受了许多年风吹雨打的茅草屋便塌了一半,导致他只能出来找个客栈凑合一下。 张胥将家中的笔墨和诗书放在灶膛里,确定不会因为下雨打湿,这才拿着仅剩的银钱和一幅画出了门。 这些银子便是他为了准备聘礼上门提亲的时候变卖家产剩下的,虽说不多,但是供他吃住一段时间并无大碍。 他进客栈的时候将画放在了袖子里,谁都没看见,到了客房中才舍得掏出来放在桌上。 张胥坐在茶桌前坐立难安,灌了好几口凉茶,最终还是将画卷展开,挂在床头。 画卷用纸十分金贵,看起来便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上面画着一位身着浅绿衣裙的美人,美人低头含笑,手中拿着一本诗集,脚边绽放着一株山茶花,说不出的温婉。 画中人便是沈静仪。 这幅画是他遇见沈静仪那天的模样,那日她便是手中拿着一本诗集低头朝沈明轩说话,低头浅笑的模样瞬间刻在张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