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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走的时候十分轻便,甚至挺直了腰杆,前面的大肚子没有坠得她站不稳,仿佛纸糊的一样。 忽然,妇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抬头直直朝门缝看过来。 她眼神锐利,根本不像普通妇人。 许问舟一惊,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躲过她满是探寻意味的视线。 门内的妇人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快步上前,堂屋的门“唰”地被打开,被灯光照亮一小块区域的院子中空无一物。 院中的情况在月光的照射下看的十分清楚,里面并没有太多杂物,空旷的院子中只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到院门前,角落里堆了几个麻布口袋,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妇人扫视了一下四周,又缓缓将门关了过去,这下门被关的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 许问舟如同蜘蛛一样紧贴着屋檐,那里正是视线盲区,夫人打开门往前看,只能看到院中情况,却注意不到头顶,等门被关上了他才从顶上落下来,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转身朝东屋的方向走去。 这个妇人如此奇怪,那睡在东屋的又是什么东西? 许问舟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只觉得这个村子哪哪儿都透着不对劲,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探索。 东屋的窗也没有关严实,许问舟轻车熟路来到窗户前,透过窗棂的缝隙能看到床上的确躺了一个人。 蚕丝被隆起一大块,分明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却能听到一个男人的鼾声。 人睡着了呼吸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动静,一呼一吸间身体起伏是隐藏不了的,可那床蚕丝被好像罩着一个死物。 许问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男人背对他睡着,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他的后脑勺,鼾声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 寂静的夜里他的鼾声竟然盖过了织布机转转悠的动静,一时之间仿佛天地死寂,只余下这一点声音。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许问舟猛的回头,就看到提着一盏灯笼的老妪正幽幽盯着他。 许问舟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方才在堂屋分明有两架织布机,却只有妇人一个人。 那他方才的动作是不是全都落入了老妪眼中? 她是从哪里出来的?竟然连自己都没有听见脚步声! 他勉强笑笑,故作镇定:“老婆婆,你怎么在这里?我出来找茅房,天太黑找不着路,不知为什么转到这儿来了。” 许问舟不信邪地再次感受了一下,老妪身上并没有怨气,生机勃勃也不像个死人,分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可却没来由的叫人心底发寒。 若是光明正大的同妖物战斗,许问舟倒是不怕,他最怕这种悄无声息出现的东西。 简而言之,他怕鬼。 老妪死死盯着他,好半晌才低声道:“茅房在后面,跟我来。” 她说罢,提着灯笼率先走在前面。 这盏灯笼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烛火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的,连带着烛光照着的影子也在跳跃,乍一看像是什么张牙舞爪的怪物。 许问舟反而松了口气。 如今能看到实体他就不怕了,毕竟一惊一乍的东西容易自己吓自己,能看到实体的哪怕长得再可怖,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甚至主动搭话:“老婆婆,咱们村子都在织布吗?晚上织布会不会对眼睛不好?” 老妪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大概是心情放松下来,许问舟再听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阴恻恻的感觉。 “商家要的货太多了,不连夜织布根本做不完。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有空考虑眼睛好不好?村里十个纺织工有九个年纪轻轻便瞎了眼睛,都是为了有口饭吃。” 老妪叹了一口气,几句话便将丝志村的辛酸道来。 许问舟有些疑惑:“既然收丝绸的商人将价格压得这么低,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将丝绸运出去卖?” 老妪摇摇头:“说的轻巧,又哪有那么容易?” “你们一路来桑县,想来路上也并不太平,不提崎岖难行的山路,便是一路上的豺狼虎豹都够我们喝一壶。桑县大多都是老人和妇孺,剩下的青壮年还要照顾桑树,哪儿来的人力将丝绸运出去?” “便是运出去了,又去哪里找买家?” 那些商人各自有各自的门路,若是桑县的人自己将丝绸运出去卖,能不能找到买家还不一定,哪怕是找到了,又有谁能一次去下那么多货? 期间要考虑的种种因素实在太多,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还有许多无形的成本,所以商人来收丝绸,虽然价格压得低了些,但是她们只需要将丝绸织出来便是。 “好了,就是这里。年轻人半夜不要乱跑,我家中还有一位孕妇,你们都是大男人,若是冲撞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