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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县城外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连除夕都没这么热闹过,新任县令坐在八抬大轿上,带着十几个侍卫大摇大摆进了县城。 他提前打了招呼,叫柳县百姓夹道相迎,城中富商全部到场。 赵少伯虽然富庶,但自古以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无论怎样还是要卖县令一个面子。 施慈没有跟他一起去迎接,他站在高楼上,遥遥望着底下的喧嚣,知道这位新县令怕是来者不善。 八抬大轿进了城,轿夫压低了轿檐,掀开帘子,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脸倨傲下了轿子。 一身官袍挡不住他富贵的体形,这便是新上任的县令,朱允。 大周朝廷腐败,已经有不少人花万两雪花银替自己买个官,只要当上官,能捞的油水何止万两。 朱允的县令之位,就是买来的。 虽然柳县比不上其他富庶地区,但是这里有许多经商之人啊。 商人身上能捞的油水,比普通百姓身上的可多多了。 朱允笑眯眯下了轿,环视一周,脸上的笑意加深:“本官初来乍到,劳烦你们都来接本官,本官提前在观山楼订了一桌宴席,还请诸位给本官一个面子,替本官介绍介绍柳县的风土人情?” 他一口一个“本官”,听得众人都有些别扭,赵少伯更是皱起眉,明白这新县令恐怕是个爱摆架子之人。 若是贪财倒也无妨,只要不是个无底洞,破财消灾便过去了。 这么想着赵少伯主动上前一步道:“朱大人盛情难却,我等身为柳县治下的百姓,自然应当带大人了解民情。” 他是柳县商会的会长,此时由他率先表明态度,底下的人才好做事。 果不其然,他发话之后,其他商人也纷纷上前宏伟,捧得朱允不知今夕何夕。 朱允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观山楼而去,可巧了,正是施慈所在的那座酒楼。 这观山楼可以说是柳县最好的酒楼,朱允在到任之前既然能在观山楼设下宴席,就证明他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败絮其中。 至少,他是有几分谋划的。 朱允和赵少伯等人上了观山楼,提前打过招呼的老板早就吩咐厨子在后厨备菜,如今见人齐了,好酒好菜一道接一道往桌子上送,看得赵少伯心情复杂。 穷苦人家吃不上饭,可有钱人却从不缺吃的,仅仅是一道素菜恐怕就要耗费几十两银子,换成米面能让一户人家吃多久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以前赵少伯也是大手大脚花钱之人,毕竟他家财万贯,不会在小钱上面费心思,但自从发生这场雪灾之后,他亲眼看着一笔笔银子如何花出去,对物价有了大概的了解,也更加清楚底层人民的生活,如今回过头再看这些铺张浪费之事,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酒桌上的许多商贾之家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他们花出去的银子没有赵家多,但也是亲身经历了赈灾,自然清楚这一桌花费的银子用到百姓身上能换得多少人衣食无忧。 柳县虽说比不上京城,但在天底下也算得上中等,况且柳县的商人们大多都是儒商,从来不赚黑心钱,是以大家都愿意同柳县出来的人做生意。 如果碰上的是不那么贪心的贪官,那么大家便可相安无事,若是碰上贪得无厌之徒……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观朱允的做派,他比上一任携款潜逃的县令,还要难对付得多啊。 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仅仅从这一桌子菜就分析出了许多东西,这也不免让他们心中一紧。 朱允进城之时大张旗鼓,又在观山楼定下了这么一桌价格不菲的酒菜,贪的恐怕就不是几十万两的小钱了。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种情况拿来形容如今的大周并不过分。 朝廷上下已经烂到根里了,纵然有匡扶社稷之心,也难抵得过奸佞小人的花言巧语。 如此,才有了朱允这种上位就是为了捞钱的官。 在场众人虽然心中已有考量,可在酒桌之上也不能不给朱允面子,毕竟他是整个柳县明面上的老大,以后如何还是从长计议。 于是当朱允劝酒的时候,赵少伯还是举起了酒杯。 “柳县之前的县令掏空了县衙携款潜逃,朱大人如今赴任为民撑腰,是整个柳县百姓的福气!赵某这满身铜臭之人也替柳县百姓敬大人一杯!” 好话有谁不会说,上下嘴皮子一碰,又无须花费银子,只管哄得人开心便罢了。 朱允哈哈大笑:“不愧是赵老爷,能够经营如此大的家业果然不一般,说话就是好听!那本官就饮了这杯酒,免得辜负了百姓们一片好意!” 赵少伯笑了笑,见他一杯酒下肚,当即称赞道:“不愧是朱大人,果真是海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