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 长河会盟(一) (第1/2页)

谢君和从前厅出来,正撞上嫣红。

“琵琶?”一双凤目略含着媚意,顾盼生姿。浓烈的笑,与她周身火一般的色彩相映。

“是,琵琶。”谢君和尴尬地红了半个脸。一个大老爷们儿腰上挂着剑手里提着琵琶四处晃悠,该算得上碧莲洲的一道风景。

嫣红上上下下瞟了几眼那略带古朴的琵琶,又朝谢君和一挑眉道:“送我?”

竟还有那么直接问人讨要的?谢君和嗤笑一声:“为何?”

“老娘我看上它了。”

谢君和不服输地较上了劲:“我若说不呢?”素素的琵琶,如何能轻易赠了他人?

“凝香阁的酒你还想不想喝了?”嫣红抱着双臂,白了他一眼。

君和一侧身让过她,径自前行:“他事都好说,此物断不能给。”

嫣红冷冷地笑:“你就忍心,让那么好的琴音从此无人赏么?别告诉我,你还会摆弄这琵琶。”话音落,她已袅袅地向远处行去了。

君和惊疑地回头:“莫非你会摆弄?”

“他人心爱之物,不可夺,不可夺。”嫣红一个华丽转身,回头闪着灵动的双目,用得胜者的姿态傲视,“干啥那么委屈,要你一件琵琶,跟夺了你的女人似的!”

君和低头凝视着琵琶上经年的尘,思量许久,才自言自语般道:“虽未必是知音人,总好过随我流落天涯。”他托着琵琶,郑重地递到嫣红手里,“你好好待它,他日我若去凝香阁,指不定会听你的琵琶。”

嫣红刚刚接过,他便转身离开。

“喂!”她抱着琵琶唤住他,“给你留着座,不收你酒钱。”

他呵呵地笑得低沉:“反正,酒钱多半也不是我自己出的……”不再犹豫,径自向前,黑袍在寒风里舞出一片萧瑟。

不到半个月,碧莲洲就已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昨日的凄凉终属于昨日,未来的江湖,总有数不尽的大事,顷刻间,沧海桑田。

一场落雪,过早地降临在初冬,泼泼洒洒地,把整个世界点染出一片素白。招魂的幡星罗棋布,与翩翩落雪融在一起,更有白色的战旗猎猎,在呼啸的风中狂舞不歇。楚涛令人将这一战中逝去的兄弟们厚葬,并行隆重的祭典。却没有凄婉的哀乐。动地的鼓声隆隆地震颤着,呜呜的号角,是英雄的悲鸣。

楚家先祖的墓地前,所有的剑客都肃立在凛凛的寒意中。

高台之上,素服的楚涛身披白狐裘,双眉似剑刻,双目凛若寒星。敛了眼底眉梢的柔光与风流,格外苍白的脸绷出了战刀一般的棱角与线条。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一具具棺木被挑夫门们列队抬进深坑。

台下是无言的低沉。冷冰冰的铁锹铲土声此起彼伏,凝冻成静默的喧嚣。雪落满一身,剑客们须发尽白,素色衣冠。每个人的胸中都沸腾激荡着滚烫的血,怎忍见白衣圣使肇祸人间?

不仅仅是逐羽剑派而已,各派皆领人出席。看到这一张张熟面孔,谢君和知道,前阵子反复求楚涛应援而不至,除了是为联络游侠,谋划下一步清理烽火岭的事宜,怕是有太多时间都花在了这些请不动的老爷们身上了——这群家伙能同时聚齐,大约一半是楚涛的面子,一半是铁尘诀的吸引力吧。

秦家的天一剑派以秦石为首,另有张洵老先生与血鬼堂李洛;齐家的离尘剑派以齐恒与冷凤仪为统领,另有齐天乔、程云鹤与沈雁飞相助;雪域猎王赵海骏总是置身事外,此刻楚涛相邀,竟也难得露面;更有南岸蒋爷的门生,及大小三十六门派的头面人物。他们所带来的武师均泊船于沿河的码头船坞。以致长河之上,楼船相接,铁索塞江。小小的碧莲洲,弹丸之地,一时间豪杰囤据。

然而,一个个傲骨雄心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冰冷的墓穴连绵的景象面前,却是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死者为尊,更因为烽火岭里那片神秘莫测的白色已成了恐怖的代名词,人人自危。黑云翻卷,神秘的对岸飘来恐怖的誓言:拭天之盲,血以血偿。一声盖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压过了风声于与涛声的力量,让人怀疑江韶云果有呼风唤雨之能。

合棺,覆土,立碑。蒙霜的青石块块树立,指向天空,刻着逝者的名字,称号或简或繁,皆苍劲有力。

楚涛解了护手,利刃破开手掌,任鲜血滴落,融成一杯血酒,缓缓倾覆自酒爵,洒向阶前。“歃血为盟,以酒为祭,愿英灵可长笑于九泉!”他的声音穿彻云霄。

各路首领各于酒盘中领一爵,亦随楚涛歃血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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