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彼其娘之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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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林纾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会说出那种话。 实在离谱! 他脸色变得难看, “陆先生,没必要自污吧?” 陆时权作未闻,仍然不给面子道:“林先生,你如果是来找事儿的,那就赶紧走。我没这么多闲工夫陪你耍。” 林纾:“……” 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被当场送走。 辜鸿铭努力憋着笑,对林纾眨眨眼,说道:“看吧~刚才说什么来着?” 确如他所说, 陆某人,不好相与。 林纾连做几个深呼吸,平复了因愤怒不断起伏的胸口,之后道:“陆先生,你我皆是译者,本应惺惺相惜,怎么会……” 陆时挑眉, 心道, 林老头的翻译其实更适合叫二次创作。 就比如,1897年翻译、1899年出版的《巴黎茶花女遗事》,即《茶花女》, 当时,林纾半点儿不懂法语, 那是怎么翻的呢? 他竟然请王寿昌手捧法文原着、口述内容,再由他自己整理润色,以精美的文言编纂成集。 现代人都知道这种二手翻译的事有多不靠谱。 陆时明知故问:“先生翻译过哪些作品?” 林纾笑, “《巴黎茶花女遗事》。” 回答的时候显得颇为自得。 陆时又问:“如此看来,你在法语上的造诣很深?” “这……” 林纾也就认识少量单词,读写勉强合格。 他说道:“吾之翻译,以讲好故事为第一要务,语言文字之准确,并非首要追求。” 陆时不由得笑, “语言文字都翻译得不准,又如何讲好原着的故事呢?” 林纾双眼缩了缩。 20世纪初,清朝文坛上正流行欢场文学,做为才子佳人变体的狭邪大行其道, 其中有很多出名的作品: 《海上花列传》、《九尾龟》…… 这些欢场文学的重磅作品先后出现。 而同时期的《巴黎茶花女遗事》的主角是妓女,正赶上潮头浪尖,成为爆款正当其时。 这件事难免让人忍不住感慨: “中外老司机,惺惺相惜。” 当然,《巴黎茶花女遗事》和那些欢场文学终究不同,属于是以妓女为主角里比较少见的纯爱流派,也难怪能独树一帜了。 出版后大获成功,一时间洛阳纸贵。 有此成绩,林纾必然对自己的翻译水平无比自信。 更何况,他翻译的时候,丧妻不久,心境悲凉,每次译到深情缱绻、缠绵悱恻之处,便忍不住痛哭, 从这个层面讲,他也不允许陆时质疑《巴黎茶花女遗事》, “陆先生过于狭隘了。” 陆时撇撇嘴,实在懒得多说什么, “刚才还说我大度,现在却变成了狭隘。这样也不错,正好给我送客的借口。” 他扶住门框, “请吧。” 林纾皱眉, “陆先生藏头露尾,不敢讨论,实非译者所为。” 陆时说:“我本人确实是翻译没错。但我认可你也是翻译了吗?你连翻译都不是,咱还讨论什么?” 林纾:“……” 被怼得说不出话。 旁边的辜鸿铭清清嗓子,说道:“陆小友,我虽不认可琴南主动挑衅,但也必须要承认,其翻译功底还是深厚的,《巴黎茶花女遗事》确为出色的译作。” 陆时沉吟, 片刻后,他问:“辜老先生,你可知其原着作者?” 辜鸿铭说道:“不是dumas先生吗?” 这老哥直接读了法语。 陆时轻咳, “那你知道,林先生将之译为哪两个字?” 辜鸿铭回答:“是‘仲’、‘马’。” 陆时回屋取来了纸笔,认真地写下一个读音: ding。 随后,他道:“会翻译成那两个字,是因为受了闽地方言的影响。在林先生的家乡,‘仲’字念‘ding’,其中,‘i’是‘u’裂化形成的结果,连读的时候还原回‘u’。” 辜鸿铭试着读了读, “‘仲马’读音就是‘dumma’,刚好与法语‘dumas’相同。” 另一边,林纾也不由得点头, “还真是。” 辜鸿铭懵了, “说什么呢?伱自己翻译的,自己不知道?” 林纾微微尴尬,没接茬。 刚才所讨论的内容,牵扯到了语言学和语音学, 他哪懂这个? 所以,当陆时进行归纳的时候,他这个当局者才恍然大悟。 辜鸿铭点点头, “陆小友,我想我明白问题所在了。一个翻译,如果不能摒弃口音,确实会出现这种奇葩的情况。” 但他又连连摇头, “可谁又能完全摒弃口音呢?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此话不错。 当下的清朝还没有像普通话那样的统一的汉语发音体系,相同的书面文字,不同地区的人读出来却截然不同。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