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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已当着奚清川的面,将其内丹碾作了齑粉。 他清楚地记得奚清川当时的神情,亦清楚地记得奚清川濒死的神情。 奚清川死不瞑目,无人为他覆上双目,因而奚清川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目至今依旧睁着。 宁嘉徵逐一扫过四人的墓碑,道:“爹爹,师兄们,你们且安息吧,我为你们……” 他鼻子发酸,双足一软,在爹爹墓前跪下,继而伸手抱住了冰冷的墓碑:“我为你们报仇啦,我变得厉害了,以后会更厉害的,我会掌管九天玄宗,我会与西洲一道,除了兰猗,我会振兴重华楼,我会好好照顾娘亲与小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眼泪漱漱而下,沾湿了衣上的斑斑血迹,致使这些血迹格外扎眼,如同新的一般。 嬴西洲轻拍着宁嘉徵的背脊,以示安慰。 宁嘉徵吸了吸鼻子,介绍道:“爹爹,师兄们,这是西洲,我要成亲啦,我要同西洲成亲啦。西洲救我于水火,要是没有西洲,我绝不可能为你们报仇,兴许早被奚清川性虐致死了。西洲的本相是穷奇,穷奇吃人,但只吃恶人。 “西洲待我可好啦,不管我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西洲都会答应我。而且西洲深知我之所求,相信我能凭借一己之力达成所愿。当时我与奚清川那厮决一生死,西洲分明害怕得一身的毛毛都濡湿了,都没出手帮我呢。我才不要西洲帮的,不对,是不需要。险是险了些,不过奚清川毕竟年长我一千多岁嘛,修为高于我,我要向他复仇,定是要受些伤,流些血的。” 根本不止是受些伤,流些血,宁嘉徵假若不是修士,而是彻头彻尾的凡人,早就一命归西了。 嬴西洲心疼地如是想着,但并未作声。 隋华卿亦是心疼宁嘉徵的,默默垂泪着。 隋琼枝本要安慰娘亲,思及阿兄的遭遇,亦哭了出来。 母女俩一时间哭作了一团。 宁嘉徵听到娘亲与小妹哭,一把抱住了她们。 嬴西洲不甘孤独,遂抱住了宁嘉徵的腰身。 另一边,“王不留行”正将奚清川的头颅当球踢,不小心踢进了臭水沟,不得不千辛万苦地嫌弃地将其叼了起来,又在旁边的杂草上不断擦拭。 待她迈着大长腿,叼着头颅,回到墓前,以为自己定要受责骂了,不料,竟看到小主人与小主人的娘亲、大魔王以及大魔王的相好抱在一处。 她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参加一下,乍见三人一兽散开了。 宁嘉徵从“王不留行”口中抢走肮脏的头颅,并提起被乌鸦啄得千疮百孔的尸身,给爹爹与诸位师兄看。 尔后,他点了一把火,将这秽物烧了。 奚清川罪不容诛,理当死无全尸。 待奚清川被烧得一干二净,宁嘉徵一一在四座坟冢前磕了头。 “爹爹,师兄们,请宽恕我整整四年都未能来祭拜你们。从今往后,我会常常来祭拜你们的。” 他一面说,一面为冤死的亡魂烧纸钱。 隋华卿没来得及做祭品,低声对亡夫道:“明日,我定会做一桌子好菜来看你。” 嬴西洲与宁嘉徵一同烧纸钱,隋琼枝则用帕子擦拭墓碑,而“王不留行”口爪并用地拔起了坟冢上头的杂草。 夕阳西下,姹紫嫣红地映在三人一兽一犬身上,勾勒出一副温暖的景象。 宁嘉徵仰首望向夕阳,暗道:我定要好生修炼,决不能拖西洲的后腿,等会儿回了重华楼,我便开始练剑。 一回到重华楼,宁嘉徵立刻唤出“牵机”来,方要开始练剑,蓦地被嬴西洲扣住了右腕。 嬴西洲眉眼严肃,端详着宁嘉徵道:“嘉徵,你伤得不轻,必须歇息几日。” “我才不要歇息。”宁嘉徵矢口拒绝,后又粲然一笑,“西洲不是帮我治过伤了么?” “吾是帮你治过伤了,但你还是歇息几日为好。”嬴西洲心疼地摸了摸宁嘉徵的脑袋,“嘉徵,乖些。” “不乖。”宁嘉徵正色道,“我想与西洲并肩而战。” 嬴西洲规劝道:“欲速则不达。” “好吧,那我答应西洲,明日再练剑。”宁嘉徵乖巧地收起了“牵机”。 嬴西洲牵着宁嘉徵的手,回到房间,变出热水来,继而颤着指尖解下了宁嘉徵斑斑驳驳的血衣。 入目的胴体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嬴西洲心脏发紧,吐息滞塞。 “一点都不疼。”宁嘉徵安慰道。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疼。 嬴西洲默不作声,直至确认所有的伤口不论深浅皆已长出了血痂子来,方才舒了口气。 尔后,他用热水绞了帕子,为宁嘉徵擦身。 床笫之间,宁嘉徵素来热情且大胆,不过眼下他却有些害羞,尽管嬴西洲瞧来丁点儿邪念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