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胭脂凝紫(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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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再起,依然是从少时就熟谙于心的“长河吟”,生于长河边的他,似乎命该与此河紧紧相连。闭了眼,父亲的呼唤正隔了时空飘飘渺渺向他传递而来。一切就取决于他,他握着开启玄机的唯一钥匙。

耳畔又传来刘前辈哀伤的语调。

“没那么严重。”他摇头自语,“倒是过三五年,哪里还有逐羽剑派立身之地?只怕尽皆做了江韶云或是北岸人的傀儡……”他心知,这绝不是他该抽身而退的时刻。

既已立足江湖之巅,这身躯壳便再不属他自己了。

提笔,一边在纸上龙飞凤舞地谋划着什么,一边大声呼唤:“汪叔!”

汪鸿从门外飞奔而入。

“碧莲洲的地图可有准备?”

“游侠们早已出发,不日便可归来。”

“好,替我传一信给猫儿……”

汪鸿双目瞪得好似铜铃,露出极度吃惊的神情。

楚涛抬眼一扫,心中已明了了五六分:“怎么,有事瞒我?”

“没……没啥……”老实人,连说谎都带脸红。全部的秘密都已在脸上。楚涛平静逼视的威严远胜过一场怒火的倾泻。他见瞒不过去,唯有直言:“少主昏睡的时候,已接猫儿来信,说是决心将紫玉物归原主,脱离白影纠缠。”

笔杆在手中猛一打滑,一滩墨迹溅开在洁白的纸上,似一朵黑色郁金香。

“何时?”他竭力压抑出平静。

“昨日。”

“如此大事,何以不报我?”

“担心少主伤情未愈,忧心过甚——我已联络上了猫儿,令其不可轻动,但猫儿的怪脾气您也知道,没您的令,他……”汪鸿解释得有些语无伦次,想是没料到楚涛会如此紧张。

楚涛抬手示意他不必再多言,立于桌案前沉默了好半日,重又拿起笔,低语道:“明日午后,让大家集结在操练场……能调用的人手都用上——备张沙盘。一个时辰后备马,我得去一趟蒋府。”

汪鸿这才明白过来,一场大战已然箭在弦上。可……他愣了愣神,备马?他甚至觉得这会儿备辆马车送楚涛出门都是极不可能的事,难道还要驾马?不单是要驾马,还打算明日午后大开杀戒么?望着他连握笔都有几分颤抖的手,居然有了抗令的冲动。

“怎么?”楚涛也明白,浅浅一笑,“汪叔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刘前辈的医术?”

汪鸿说不上来话,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由着他的性子。何况楚涛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怎么办?应诺着,缓缓退到门边,真奢望就这几步之内楚涛就改了主意。但直到他预备掩上门,再回望一眼,楚涛依然保持伏案的姿势不变。

“呃……尚有一事,冷姑娘在少主未醒之时,递上一笺……”

楚涛的笔明显顿了顿,随即答:“知道了……”又埋头写起什么来。

“冷姑娘似乎是知道了少主的伤情不轻——也不知她怎么打听到的,只说别无他意,问候少主,希望您保重身体。”一伸手,把粉色的信笺搁在门边的花架上,退了出去。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院子里的虫鸣。楚涛这才搁开笔,小心翼翼地抬眼,向那花架远远一望,默默摇头一笑,斜仰于椅背。

不想问冷凤仪是怎么在他的严密封锁下发现端倪,反正她从不缺手段。

也不想问这声突然的问候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只是希望别再掺杂进太多江湖是非在这段早已不纯粹的情感中。

哪怕只是个奢望。

粉色的信笺,左下角拓印着凤栖梧的彩图一朵。娟秀的小字点点,绽开在平整的纸面。

“凭谁忆,小楼月垂西。

凤箫星雨楼共倚,

乱花飞絮烟云低。

烛冷泪迷离。”

像是有一股寒气,冷森森渗入他的身躯,不自觉倒退一步,才强压下心口的钝痛。

尽管明白冷凤仪突然急转掉头的缘故从来不会简单,却仍不自觉地深陷其中。他不是个不理智的人,也清楚自己手握大权更不容许稍有的不慎。但当这粉色的信笺飘抵自己的面前,要维持原有的冷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楚涛叹了口气,推开桌下暗格,把信笺收起,却有一股淡香闯进他的记忆。低首,是了,这香袋,是当年冷凤仪所手绣。红缎作底,浮着凤舞彩云的图景,绚烂得夺目。手指轻轻摩挲过那细致的针脚,似乎过往的温度正默默传抵指尖。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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