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是……是弟子昔年在下界认识的朋友,带着群妖组成的杂耍团游走世间,十分有趣。”

提到当年之事,谢衣隐有两分忐忑,叛师出逃虽于道义上无愧无悔,但对沈夜个人,终究令他颇为难当。何况如今前尘尽洗,心如明镜,各方情由透析来看,自己当年对师尊,的确有些过于苛责了。

“是么。”沈夜不置可否,片刻后,微微点头道:“你这边有朋友,很好。流月城凄清闭塞,疾患不绝,我身为大祭司,各项要求极高,你少时便随我学艺,成年后又任了破军祭司之职,加上研习偃术,想来那十一年里,竟从未过过一天逍遥自在的轻松日子。下来之后……能交上几个朋友,很好。”

“师尊……”谢衣心头一跳,只觉沈夜话音沉沉,内中竟隐隐有些羡慕之意,胸中顿时了然。师尊此话既是为自己欣慰,怕多少也想到了他自己——身为大祭司,肩负一族前途命运,又恰逢生死交关的当口,沈夜于流月城中百余年的苦苦支撑,苦心经营中,是否也曾想过得一日轻松自如,交三两可推心置腹的好友呢?

这样的师尊,自己竟弃他那么多年……

突有千言万语萦于胸口,却纷纷滞涩难行。

默然片刻,谢衣手指一动,那偃甲鸟便接着说下去:

“好友,我目下还有一事待处理,虽思君如故,仍无暇与你会面,万望恕罪。明年三月桃花盛开之际,我二人可否相约武陵源,醉饮百花酿,叶海当面向你请罪之余,更可将这几年中各自所见的趣闻一一道来?”

呵,有何不可。听着叶海久违的声音,谢衣忍不住露出微笑,对着偃甲鸟轻轻点头。

“另外,欠你的那堆东西,我已筹得差不多了。此番不曾带得齐全,先将100根毕方翎还你,照例是放在你纪山的居所中,你若有空,不妨自取。我这便别过,请君莫忘明年三月之约。”

“哎哟,说得这般郑重,天晓得你届时是否又要落我空等一场。”谢衣手指往偃甲鸟面前一划,已开启内中的凝音石,叮嘱道:“故友既主动邀约,谢衣岂有缺席之理?纪山的东西我回头自取便是,无须挂怀。另外,虽不知你此行要做何事,亦万望慎之重之,莫要明年我所见的,竟是个残缺不全的叶海了。”

说罢,谢衣放飞偃甲鸟,看它“扑棱棱”绕着房舍盘旋了两圈,接着一跃冲天,往东而去,很快已消失在云雾当中。

目送偃甲鸟远去,谢衣负手望天,似陷入回忆中,沈夜也不打扰他,自行走到柱栏边,凝视着平静的湖面。片刻,谢衣回头对沈夜道:“师尊,看来我还要往纪山一趟,将叶海给的东西取回来,放在那里总不够妥当,何况计划要做的一件偃甲上正需用到毕方翎。”

“嗯。”

“此行……”犹豫一下,谢衣接着道:“此行亦得好些天功夫,纪山居所我已多年未至,当初听无异说,他们便是从纪山那边过来的,山中道路和建筑虽整体完好,但毕竟已过去许多年,难免有损毁之处。我想既然去了,就将纪山的偃甲设施和水利工事都略作修缮,不枉当地村民念我这许多年。只是如此一来,时间上恐怕又……”

“无妨。”沈夜截断他的话,坦然道:“既这样,我与你同去便是。”

“啊?”谢衣闻言一愣,沈夜这话大大出乎他意料,未曾想师尊竟愿随自己同去,心头不由乍然一喜,问道:“师尊……当真要与我同去纪山?”

“呵,与其看你犹豫不下,不如主动应了。”沈夜微微一笑,道:“既担心我独自留在静水湖生变,又舍不下纪山那边的凡人,犹犹豫豫的,何曾像你?”

“这……只是实在不敢向师尊提出同行的要求,此意过分奢侈,谢某连想也未曾想过。”谢衣低头,语调里多少有些黯然。

“有何不敢的?”沈夜并不看他神色,只对着湖水悠然问道。

“此生已负师尊良多,实不敢再做奢求。”

“负么?”沈夜不语,仰首望天。高天流云,云霓疏淡,郎朗清风尽扫郁结之气,澄秋如洗,正当初寒渐起的时分。冰雪未至,鼻端却已能嗅到寒意,这是他们都很熟悉的,曾萦绕流月城数千载的苦寒气息。

但是,又有一些明显的不同……流月城寒得彻骨,寒得寂寞,举目四望,但见茫茫漠野,皑皑雪原,人径稀少,暮气沉沉。而这里有山、有湖、有行人之路。湖中枯荷听雨,山壁青松苍劲,道路两侧更盛放着傲霜之菊,即便雪压穹顶之日,想必也铮铮不屈,生机勃勃。待得时序流转,枯荣更替时,自有冰消雪融,花枝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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