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库尔兹耶洛克 (第1/1页)

“从前,有一名贵族夫人。她身世低微又善妒,整日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她人夺走。” “在看到又一个情人怀孕后,她更为慌乱。于是她想了一个法子。” “给自己的丈夫下毒,从此他不仅无法生育,连情事都无能为力。夫人成功守住了自己的丈夫,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先天残缺的。” “自己的儿子天生有病,情人的儿子却身体康健。夫人的嫉妒心又起,她给丈夫的毒里又加了些成分,让他苦于欲火却又不得宣泄。她每日提醒丈夫自身身体的残缺,又向他灌输残缺才是获得神眷的途径。” “她举西里斯家族和王室的例子,向丈夫证明,获得神眷必须有所代价。可同样,你若付出代价足够,又能获得更多神赐。” “她的丈夫扭曲了。” “他开始以各种理由惩罚奴仆,或是割去一根手指,或是砍掉一条腿。他逐渐从令人残缺的过程中感到快乐。” “于是,夫人自己也挖去一只眼。她说,这是为了您的神赐。我的儿子献出健康,我便献出一只眼吧。” “她的丈夫十分高兴。家族领地内完整的人越来越少,也因此,唯一完整的拥有自己血缘的另一个儿子更为碍眼。” “他说了。你既然是我的儿子,就该为我献上另一只眼。” “从此,安提诺米家族里再没有完整的人。” “包括领地内?”凯因斯问。 “你看他们,不就明白了么?” 库尔兹耶洛克的土地上,西风呼啸,黄沙卷着碎石往人的眼睛里钻。路上仆人却无法用手遮挡,只因他们忙于搬石。 他们佝偻着身体,推动运石车。再细看,他们身上各有缺损。很少是双腿或双臂,因为那会影响产能。更多的是眼睛、耳朵,或是干脆从头上切下一角。 监工还好些,他们能用眼罩。奴役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挖去的眼洞暴露在外,深受风雨沙尘的考验。 凯因斯背着梅塔梅尔平淡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那群人恍然未觉。 “死亡不是更会影响产能?”他问。 “只要新鲜的奴役多就不会。” “所以他们花钱买奴隶?” “索伦森人可太廉价了。买下他们每个的成本比画一幅画还要便宜。” “领地里发生这种事,拉赫特会不知道?” 梅塔梅尔笑了声,“你猜。” “现在接手的是吉拉德·安提诺米。” “他现在忙着准备婚礼,不会有多少心思放在库尔兹耶洛克。” “婚礼?” “对。和瓦尔西里家的。” 凯因斯评价道,“真是一群悠闲的家伙。” “谁能说不是呢。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机会。” “最好的机会只能由自己创造。”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 库尔兹耶洛克所在的地域地势低,又很平坦。从这个山坡往下看,几乎能将整个库尔兹耶洛克一览无余。 它在斯特利尔的西北方,几乎是被人忘记的地方。要不是地下还有一些矿石,恐怕连提都不会被提起。 它的土地上没有一点绿色,水源只能靠神明赐予的雨水或地下水,要么就扒开沙漠上的植物,吮吸其枝叶。 这种地方,自然是没有城镇的。 安提诺米家在矿石产地旁搭了几个帐篷,又安排了几个监工,就算是小型城市了。 水源牢牢把控在他们手里,自然也不会有土着。 土着已经都死光了。 监工们对待奴隶的态度很差。凯因斯能看到他们挥舞的长鞭和脸上愤懑的表情。 被安排到库尔兹耶洛克工作,几乎和被流放没身份区别。 监工和奴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黄鼠狼打不过老虎,于是只能去欺负野鸡。 俯瞰库尔兹耶洛克,凯因斯说道,“梅尔,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嗯?你也会做梦吗?” “梦到了过去。” “过去已经是过去。” “不,直到胜利到来前,它都还是现在。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回忆。” “你在说自己是胜者吗?” “……” “呵呵。凯因,你对弗里德先生怎么看?” “没有看法。” “就是换别人也行的意思?” “……” “但我却很佩服艾斯蒂娜选人的眼光。”梅塔梅尔说,“首先,那个人得先是普通人,而且必须是备受欺凌的普通人,否则无法博得共鸣。其次,他必须有一定学识、敢于冒险却又理智,他必须坚韧却又不能满心怨怼。最后,他必须会爱。” 说罢,梅塔梅尔叹息一声。“恐怕世界上都找不到第二个跟弗里德一样的男人了。” “你有一点说错了。”凯因斯说。 一只秃鹫的双眼紧盯黄沙,黄沙之上,三个人影顶着西风缓慢踱步。 其中一名是神眷者。 其中一名是普通人。 其中一名是未亡者。 他们神态各异,各怀心思,却又在相同的路上结伴而行。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