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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毕自强的生活变得既紧张而又充实。

每天晚上,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不管天冷天热,厂里的青工宿舍底层的楼道口处的空地上,总有一帮青年工人凑在那儿打发着业余时光。他们以一张矮圆桌为中心,散乱地坐着各式的小木凳、折叠椅;还有的干脆就站着或蹲着,围坐在那儿凑堆。这时,还可以抽一支别人的烟,喝一口他人的酒,大家七嘴八舌地吹牛皮,侃侃而谈地闲聊起来。也许,这也算是当时年轻人的一种咀嚼业余生活的潇洒方式吧。平时,这里聚集的都是清一色的单身小伙子,偶而也会有厂里的中年师傅加入这个队伍。

木桌上,经常铺着一块很大的象棋盘,那一个个棋子都有拳头般大小。没人下棋的时候,说不准会有人把酒瓶、杯子搁在上面。谁想喝,都能拿起来抿上一口。一杆用老竹子做的水烟筒搁在桌边,谁要想过把烟瘾,可以拎过来叭哒几口。别看这抽烟丝的水烟筒土气,不会抽这玩艺的人一不小心也会呛你个半死;习惯抽这玩艺的人,能吸一口喷你一脸的烟雾弥漫,还会夸赞一句:够劲。

区志刚就是聚集在这里喝酒下棋、谈天说地的一个中坚分子。绝大多数的晚上,这儿肯定有他的身影。他长着一张国字形的脸,厚唇大嘴,中等个头,身材结实,就是坐着也习惯直挺着腰杆,似有点受过训练的军人架势。他平常喜好读报纸,爱看一些历史小说、名人传记等五花八门的杂书。懂得多的人,总是那么乐意对他人发表高见。久而久之,他锻炼得说起话来像单位领导一样有条有理,那种自信的口吻,激扬的声音,常常有着一种感染他人的力量。应该说,他已不愧是这些男青工里的领袖级人物了。

有件事,说起来很好笑。那时,这栋青工楼的男女青工似乎都没有什么个人隐私可言。因为外出回来晚的女青工,什么时候回来都得经过这里,让人一目了然。而男青工外出回来晚的,也大都在这儿报到似的坐上一会儿。谈恋爱回来晚的男青工,更是逃不过大伙儿的严审“诱供”,大多要在这儿交上一份谈恋爱经过的报告,才能蒙混“过关”。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学徒生涯(之三)

这天晚上,毕自强从夜校回来,在青工楼旁的车棚里放好自行车,经过楼道口时,与聚集在那儿调侃的区志刚和那些工友打过招呼,便回二楼宿舍去了。毕自强原来也常在这凑堆跟人下棋,上中学时他就是象棋好手,而在厂里的青工中鲜有对手。不过,自从上了夜校高考补习班后,他就很少在这儿下棋或是跟着师傅扎堆儿调侃了。

毕自强经过二楼走道,来到自己房间的门前。这时候,他的左右邻居,有的房间已关门熄灯,不知是没人在还是早睡了;有的房间里面五、六个人凑一块正在甩扑克牌打升级,旁边还有没事站着观战的,看人打牌忍不住时还要插上几句话外音。而有一间房里竟然还传出年轻姑娘嘻笑的声音。不过也用不着走过去瞧,绝对是亮着灯光、敞开着房门的;这时,不知从谁的房间里传扬出弹吉它和唱歌的声音,隐隐约约地听出来了,是刚解禁的电影《冰山上的来客》的插曲《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毕自强进屋后拉亮电灯,放下草绿色的军用挎包,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便趴在桌上翻书本,开始复习功课。每天不论回来多晚,他都要求自己挤出两个小时来学习。通常,他总是在深夜一点钟后才上床睡觉。而这时,睡在他对面床的区志刚有时候还与人聊天没回来呢。

今晚不知怎么了,区志刚瞧见毕自强上楼之后,忽然从楼下那闲聊的人堆里溜了出来,竟尾随着他回到宿舍里。毕自强坐在桌旁抬起头,看到对面床上坐着的区志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很是奇怪。

“师傅,有事吗?”

“是这样的,”区志刚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也想考大学的想法隐瞒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准备去上夜校,不过,是上初中班的。你看成吗?”

“哈,真的?”毕自强不禁笑了,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看行。”

“你可别跟我逗乐玩哟。”

“真不是说笑话,我这不是正在鼓励师傅您上进嘛。”

“唉,可我的数学底子太薄,”区志刚分析自己当前面临着的困难,说道:“你知道的,我跟你哥虽然名义上是高中毕业,但那几年*,我们就根本没好好地读过几天书。就是初中学过的那点数学知识,这么多年了,也全都还给老师了。”

“那您的意思是……”

“你看这样好不好,”区志刚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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