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4页)

了从隋唐延续下来的传统,衣服的颜色和样式,要根据社会地位来分,一品到九品官,分别可以穿紫、红、绿、青四个颜色,小吏和普通百姓,跟黑白无常一样,只能穿黑色和白色,而且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穿衣规则,比方说,当铺里的伙计必须穿一身黑,头上不能戴头巾或者帽子,上学的学生要穿白色长衫,算命的必须把自己往老道的方向打扮,头上要戴披云巾,穿错了或者故意乱穿是要打板子的。

但是,臭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宋人民对美的需求压制住了对打板子的恐惧。除了天子冠服上的颜色和图样没人敢尝试之外,其他颜色和佩饰都被士庶理所当然地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所有在穿衣戴帽方面僭越的人都要排队打板子的话,能把开封府里的三班衙役活活累死,衙役打人之前也得先把高巾大袖的衣服换掉——他们自己穿得也常常不合规矩。

看着盛装打扮的蔡倏,高登觉得自己穿得太随便,先找了个软脚唐巾戴在头上,又翻箱倒柜了半天,最后选出一件大红底子的落花流水锦缺袴衫穿上,用突厥风格的舞乐纹铜鉴金蹀躞带束腰,下身是绿色的束腿裤配乌皮靴。

在缎儿看来,高登这一身已经不只是奇装异服了,她犹豫地说:“衙内,你这身打扮有点问题,红配绿……”

“赛狗屁是吧?”

缎儿使劲儿点头。

“你不懂,这叫撞色。”看见缎儿不服气的样子,高登又说,“关老爷是大红脸吧?还不是穿着绿袍子?”

缎儿觉得高登的反驳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蔡倏的时尚品位比缎儿好多了,眼睛一亮:“哎呀,花花太岁果然是花花太岁。”

高登在他的软甲上敲了一拳:“净街太岁也果然威武雄壮。”

两人哈哈大笑,把臂同行,招摇过市。

跟单独开设东西两市的唐朝不一样,宋朝已经不再依赖独立的市场,作为生活区的“坊”和作为商业区的“市”混杂在一起,“走路”到这个时代终于升级为“逛街”。已经到了傍晚,路上仍然车如流水,行人如织。蔡倏和高登的哈哈大笑,就像两辆炸街的摩托并排行驶,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精神污染,但也算是一种示警。汴梁人民对净街太岁和花花太岁的做派早就习以为常,听到爽朗的傻笑声,就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顺便把自己家的姑娘拉到身后藏好。

蔡倏和高登收到的其实也不全是鄙夷或者畏惧的注视,也有个把媚眼——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一文(不成)一武(不就),卖相相当不错。前风流才子蔡倏,如今对女性的态度大概跟李逵差不多——好汉子才不沾她们,对这些媚眼视若无睹,高登只好一个人受累全部收下来。本来也都是冲他来的:孙记美酒招牌下那个拿着轻罗小扇扑苍蝇的酒家娘子,跟高登有过一夕之情;路东那个挽着中年商贾却偷偷朝他挥手的白白胖胖的小娘子,曾经是春花楼的头牌,看来如今已经不但嫁给了商贾,婚后伙食还不错……

“大都过于俗艳,但好处是都不是正经人,不用负责任,倒是省了开后宫的麻烦。”高登在心里迅速权衡了利弊,露出一丝浅笑。

他的微笑被前面那个姑娘完整地收到了。姑娘朝高登的方向伸手一招,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放回到自己胸口。高登顿时觉得后背发凉,魂不附体。要说相貌,高登也不知道她是难看还是特别难看,在薄妆占统治地位的大宋,她坚定地走复古路线,画了个大红脸的酒晕妆,额头还贴着三把火的花钿,嘴巴细长却在中间抹着一点艳红,好像哈士奇成精,又像裂口女降临,却偏要做出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真正让高登害怕的,还不是她的妆容,而是这位姑娘似乎跟他也有过床笫之欢。奇怪的是,高登知道她叫秋含香,也知道她是汴梁城里出了名的花痴,但是却想不起来跟她之间的细节——虽然避免了那种可怕的画面带来的折磨,但是对于有轻微强迫症的高登来说,有些事想不起来,又是另外一种折磨。

“我跟她,也有那种关系吗?”高登做了个啪啪的手势,问身后跟着的富安。

富安是个严谨的人,“您是说这种关系吗?”他做出另外一个啪啪的手势,问高登。

“对。就是这种关系。”高登又比划了一种代表啪啪的手势。

“您跟她确实是这种关系。”富安打出第四种具有啪啪含义的手势。

蔡倏看他们两个打哑谜,眼睛都直了,路两旁的家长早就把小朋友们的眼睛捂住。

高登满面狐疑:“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跟她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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