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部分 (第2/4页)

李言瑾他爹没再变着法子整他们单家,单老太爷出来时,他早对筝妃失了兴致,自然这事就算过去了。只是单家从此债台高筑家徒四壁,单老爷十岁出头便去地里给人挖煤,年纪太小受欺,一天才得六文钱。没多久,老太爷染疾不治而终。

单老爷发奋重振了单家,那时,东郅皇太子继位,他一心只想杀了那狗皇帝。

等单凛长得差不多了,他便在里瓦的勾栏棚里租了块地方,隐秘得很,专找皇孙公子来消遣,指望有人能瞧上单凛贡给皇上。实际,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倒也没做过几回,却传得人尽皆知,主顾里竟当真混了位真龙天子。从此,单凛当真如他爹所想那般平步青云,没几年入宫当了个尚书,翻云覆雨极不光彩。

单凛不觉是自己命犯太岁,亦从不自怨自艾,无怒无喜,待人谦和疏远,却偏偏投了皇帝陈远含的喜好,宠爱有加。

那时陈芍烈跑去找他晦气,趾高气扬地开头便一通臭骂:“你瞧瞧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父皇究竟看上你哪点?”

单凛自顾自沏了一壶竹叶粗茶,又苦又涩的:“公主问我,我亦想知道。”

“你可想出宫?你若甘愿,我保你今后衣食无忧,如何?”陈芍烈有那么一会儿竟被他那抹似有似无的笑镇住了,定了定心神才开出条件。

“不想。”单凛答得干脆。陈芍烈再看,他面若死灰的,何时笑过?这便愈发毛骨悚然,跺了跺脚再骂道:“你在我面前是个活死人,保不准在父皇面前又是副甚么嘴脸!你这脾气,父皇怎可能忍得了?”

单凛没理她,却看着她面前的水杯:“茶凉了你却一口未沾,我这儿也就这些茶了,你若不喝便快些走罢。”

单老爷打的如意算盘是,叫单凛在皇上跟前猛吹枕边风,叫他出兵东郅,好杀了李言瑾他爹。谁料这举兵一节八字还没一撇时,单凛便被牵扯到小皇子失踪一案入了狱。好在陈远含根本舍不得杀他,更是对他一百二十个放心,叫他在外头替他寻子,其他的,他一概无须费心。由皇帝打点好一切,单凛改了名姓,举家逃到东郅,顶替了一户木材商人的身份。

一晃又是数年,元老爷又逼着儿子去考功名,借机接近东郅皇帝。

直到元翊见着李言瑾第一面时,他才真的,变成了元翊、元落之。

元翊早前就听过他的,只是见到时不知这个王八爷就是他,但觉那人眼中一片清明,肚里满是坏水,却叫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相见恨晚。八皇子李言瑾,从天上到地下,摔得惨不忍睹。元翊从没想过这样一个人,竟能闹出个那般没谱的个性,更没想过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和他纠缠不清。

那日,元翊见李言瑾和他六哥——扳倒了魏家的李言秉在一起,便知此人是指望活一日算一日,李言秉何时要杀他,他便何时去死。像极了元翊自己。从此,元翊对李言瑾处处留心,一颗心不知不觉留在了李言瑾身上。

他记得李言瑾带了只猪来寻自己,记得李言瑾怕自己误会他强抢民宅费尽心思地辩解,记得他耍小聪明放了皇上的麻雀却割到手腕血流不止……记得多了,就又老记挂着,记挂着他明日又要做什么,记挂着他绝不能死。

李言亭问过元翊:“纸包不住火,早晚八弟是要知道的,届时他定不会如我这般,还向着你。你预备如何?”

预备如何?元翊心中当真没谱。

“我不拦着你,也不会告诉八弟,该怎么着你看好了。”李言亭又说。

李言亭不说,陈芍烈未见得会不说,李言瑾周遭的人也未见得会不查,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元翊进退两难却也不想退,还害得李言瑾老抱怨说摸不清他心思,连一块儿下棋的皇上都这么说。做爹的总比儿子明白,元翊一盘盘措手不及后好歹摸清了这么个道理。

最后的最后,元翊保住了李言瑾,而李言瑾留不住元翊。

虽说不曾告诉过对方,但他们都想过,今生今世绝不独活。既然你我都在这天地间,那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不多求,不能再多求。独独留下个过客在岸边,凝望前年的香桥。

往后。

“还是照常的热闹,五哥就不想下去瞧瞧?”李言瑾从河对岸的彩楼上往下看,连衽成帷,人声鼎沸,又是七月七,鹊桥乞巧的日子。

“尽是人。”李言亭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听说前些年有人花钱扎了个香桥,真在河面上烧了起来,那光景还值得一看。只是也就那么一回,昙花一现的,如今赶不上的人想看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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