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 (第1/4页)

个怪物,并且只有一条心。每个分队都蜿蜒伸缩,有如腔肠动物的环节。我们可以随时从浓烟的缝隙中看到他们,无数的铁盔、吼声、白刃,还有马尻在炮声和鼓乐声中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显露在上层的便是龙鳞般的胸甲。

这种叙述好象是属于另一时代的。类似的景物确在古代的志异诗篇中见过,那种马人,半马半人的人面马身金刚,驰骋在奥林匹斯山头,丑恶凶猛,坚强无敌,雄伟绝伦,是神也是兽。

数字上的巧合也是罕见的,二十六营步兵迎战二十六分队骑士。在那高地的顶点背后,英国步兵在隐伏着的炮队的掩护下,分成十三个方阵,每两个营组成一个方阵,分列两排,前七后六,枪托抵在肩上,瞄向迎面冲来的敌人,沉着,不言不动,一心静侯,他们看不见铁甲骑兵,铁甲骑兵也看不见他们。他们只听见这边的人浪潮般地涌上来了。他们听见那三千匹马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见马蹄奔走时发出的那种交替而整齐的踏地声、铁甲的磨擦声、刀剑的撞击志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喘息声。一阵骇人的寂静过后,忽然一长列举起钢刀的胳膊在那顶点上出现了,①古代攻坚的长木柱,柱端冠以铜羊头,用以冲击城门等。

只见铁盔、喇叭和旗帜,三千颗有灰色髭须的人头齐声喊道:“皇帝万岁!”全部骑兵已经冲上了高地,并且出现了有如天崩地裂的场景。

突然,惨不忍睹,在英军的左端,我军的右端,铁骑纵队前锋的战马,在震撼山岳的呐喊声中全都直立起来了。他们一气狂奔到那山脊最高处,正要冲去歼灭那些炮队和方阵的铁骑军时,突然发现在他们和英军之间有一条沟,一条深沟,那便是奥安的凹路。

那一刹那是震天动地的。那条裂谷在猝不及防时出现,张着大口,直悬在马蹄下,两壁之间深达四公尺,第二排冲着第一排,第三排冲着第二排,那些马全都立了起来,向后倒,坐在臀上,四脚朝天往下滑,骑士们全被挤了下来,垒成人堆,绝对无法后退,整个纵队就象一颗炮弹,用以摧毁英国人的那种冲力却用在法国人身上了,那条无可飞渡的沟谷不到填满势不甘休,骑兵和马匹纵横颠倒,一个压着一个,全滚了下去,成了那深渊中的一整团血肉,等到那条沟被活人填满以后,余下的人马才从他们身上踏过去。在那条天堑里杜布瓦旅几乎丧失了三分之一。

从此战争开始失利了。当地有一种传说,显然言过其实,说在奥安的那条凹路里坑了二千匹马和一千五百人。如果把在战争次日抛下去的尸体总计在内,这数字也许和事实相去不远。顺便补充一句,在一个钟头之前,孤军深入,夺取吕内堡营军旗的,正是这惨遭不测的杜布瓦旅。

拿破仑在命令米约铁骑军冲击之先,曾经估量过地形,不过没有看出那条在高地上边一点痕迹也不露的凹路。可是那所白色小礼拜堂显示出那条凹路和尼维尔路的差度,曾提醒过他,使他有了警惕,因此他向向导拉科斯提了个问题,也许是问前面有无障碍。向导回答没有。我们几乎可以这样说,拿破仑的崩溃是由那个农民摇头而造成的。

此外也还有其他非败不可的原因。

拿破仑这次要获胜,可能吗?我们说不可能。为什么?由于威灵顿的缘故吗?由于布吕歇尔的缘故吗?都不是。天意使然。如果拿破仑在滑铁卢胜利,那就违反了十九世纪的规律。一系列的事变早已在酝酿中,迫使拿破仑不能再有立足之地。形势不利,由来已久。

那巨人败亡的时刻早已到了。

那个过分的重量搅乱了人类命运的平衡。他单独一人比起全人类还更为重大。全人类的充沛精力要是都集中在一个人的头颅里,全世界要是都萃集于一个人的脑子里,那种状况,如果延续下去,便会是文明的末日。实现至高无上、至当不移的公理的时刻已经来到了。决定精神方面和物质方面必然趋势的各种原则和因素都已感到不平。热气腾腾的血、公墓中人满之患、痛哭流涕的慈母,这些都是有力的控诉。人世间既已苦于不胜重荷,冥冥之中,便会有一种神秘的呻吟上达天听。

拿破仑已在天庭受到控告,他的覆灭是注定了的。他使上帝不快。滑铁卢绝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宇宙面貌的更新。

十 圣约翰山高地

深沟的惨祸还未尽,埋伏着的炮队已经又露面了。六十尊大炮和十三个方阵同时向着铁骑军劈面射来。无畏将军德洛立即向英国炮队还礼。英国的轻炮队全数急驰回到方阵中间。铁骑军一下也没有停。那条凹路的灾难损伤了他们的元气,却不会伤及他们的勇气。那些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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