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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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在这种近乎朴拙的纯爱中,绝对没有承颜献媚的表现吗?不。向意中人“说恭维话”,这是温存爱抚的最初形式,是试探性的半进攻。恭维,具有隔着面纱亲吻的意味。在其中,狎昵的意念已遮遮掩掩地伸出了它温柔的指尖。在狎昵意念之前,心为了更好地爱,后退了。马吕斯的甜言蜜语充满了遐想,可以说,具有碧空的颜色。天上的鸟儿,当它们和天使比翼双飞时,是应当听到这些话的。但这之中也杂有生活、人情、马吕斯强大的自信心。那是岩洞里的语言,来日洞房情话的前奏,是真情的婉转表露,歌与诗的合流,是鹧鸪咕咕求偶声的亲切夸张,是表达崇拜心情的一切美如锦簇花团、吐放馥郁天香的绮文丽藻,是两心相唤里无可名状的嘤嘤啼唱。

“呵!”马吕斯低声说,“你多么美!我不敢看你。我只是向往你。你是一种美的形态。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的鞋尖儿从你裙袍下伸出,我便心慌意乱。并且当你让我猜你的想法时,我便看见一种多么耀眼的光!你说的话有惊人的说服力。有时我会觉得你只是幻境中人。你说吧,我听你说,我敬佩你。呵珂赛特!这多么奇特,多么迷人,我确实要疯了。你是可敬爱的,小姐。我用显微镜研究你的脚,用望远镜研究你的灵魂。”

珂赛特回答说:

“从早晨到现在,我一刻比一刻更爱你了。”一问一答的对话,漫无目标,随心所欲,最后总象水乳交融,情投意合。珂赛特处处显得天真、淳朴、赤诚、洁白、坦率、光明。我们可以说她是明亮的。她让见到她的人仿佛感到如见春光,如见曙色。她眼睛里有露水。

珂赛特是曙光凝聚起来的妇女形体。从崇拜她,到钦佩她,对马吕斯来说是极其自然的。事实上,这个刚从修道院里打磨出来的小寄读生,谈起话来,确有美妙的洞察力,有时也谈得合情合理,体贴入微。她那孩子话未必尽是孩子气。她不会搞错什么,并且有见地。妇女是凭着她心中的温柔的天性——那种不犯错误的本能——来领悟和交谈的。谁也不会象妇女那样把话说得既甜美又深刻。甜美和深刻,整个女性也就在这里了,全部禀赋也就在这里了。

于此美妙之时,他们随时都会感到眼含泪水。一个被踏死的金龟子,一片从鸟巢里落下的羽毛,一根被折断的山楂枝,都会使他们伤感,望着发怔,沉浸在微微的惆怅中,恨不得哭它一常爱的最主要症状便是一种有时几乎无法按捺的感伤。

在这些时刻——这些矛盾现象都是爱情的闪电游戏——他们又常会放声大笑,无拘无束,笑得非常有趣,有时几乎象两个男孩。但是,尽管沉醉了的童心已无顾虑,天生的性别观念总是难忘。它依然存在于他俩的心中,既能使人粗俗,也能使人高尚。不管他们的灵魂如何纯洁无邪,在这种最贞洁的促膝密谈中,仍能感到把一对情人和两个朋友区别开来的那种可敬的与神秘的分寸。

他们互敬互爱,如对神明。永恒不变的事物依旧存在。他们相爱,相视微笑,撅起嘴来做怪脸,相互交叉着手指,说话“你”来“你”去,这并不妨碍时间无穷尽地推移。夜晚,两个情人和鸟雀、玫瑰一同躲在昏暗隐秘处,把满腔心事倾注在各自的眼睛里,在黑暗中相互吸引注视,这时,巨大天体的运行充塞太空。

二 幸福圆满的麻醉效应

因幸福而昏头,他们在稀里胡涂中度日。那个月,霍乱正流行于巴黎,死亡惨重,他们全不在意。他们互相倾诉衷情,尽量使对方了解自己,而这一切总与各自的身世相连。马吕斯告诉珂赛特,说他是孤儿,他叫马吕斯?彭眉胥,他是律师,靠替几个书店编写资料过活,他父亲当初是个上校,是个英雄,而他,马吕斯,却和他那有钱的外祖父翻了脸。他也多少谈了一下他是男爵;但是这对珂赛特并未发生影响。马吕斯男爵?她没有听懂。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马吕斯就是马吕斯。至于她,她向他说她是在小比克布斯修道院里长大的,她的母亲,和他的一样,已经死了,她的父亲叫割风先生,还说他为人非常之好,他慷慨周济穷人,而他自己并没有钱,他节省自己的费用,却要保证她什么也不缺。

说来真怪,自从遇见了珂赛特以后,马吕斯在他所过的那种交响音乐似的生活中,过去的事,甚至是刚过不久的事,对他来说都变得那样模糊遥远,以致珂赛特对他谈的一切已完全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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