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页)

的语言?”

当然,温斯顿不知道。他不敢说话,但愿自己脸上露出赞同的笑容。赛麦又咬一口深色的面包,嚼了几下,又继续说:

“你难道不明白,新话的全部目的是要缩小思想的范围?

最后我们要使得大家在实际上不可能犯任何思想罪,因为将来没有词汇可以表达。凡是有必要使用的概念,都只有一个词来表达,意义受到严格限制,一切附带含意都被消除忘掉。在十一版中,我们距离这一目标已经不远了。但这一过程在你我死后还需要长期继续下去。词汇逐年减少,意识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小。当然,即使在现在,也没有理由或借口可以犯思想罪。这仅仅是个自觉问题,现实控制问题。但最终,甚至这样的需要也没有了。语言完善之时,即革命完成之日。新话即英社,英社即新话,”他带着一种神秘的满意神情补充说。“温斯顿,你有没有想到过,最迟到2050年,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听懂我们现在的这样谈话?”

“除了——”温斯顿迟疑地说,但又闭上了嘴。

到了他嘴边的话是“除了无产者,”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不完全有把握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正统。但是,赛麦已猜到了他要说的话。

“无产者不是人,”他轻率地说。“到2050年,也许还要早些,所有关于老话的实际知识都要消失。过去的全部文学都要销毁,乔叟、莎士比亚、密尔顿、拜伦——他们只存在于新话的版本中,不只改成了不同的东西,而且改成了同他们原来相反的东西。甚至党的书籍也要改变。甚至口号也要改变。自由的概念也被取消了,你怎么还能叫‘自由即奴役’的口号?届时整个思想气氛就要不同了。事实上,将来不会再有象我们今天所了解的那种思想。正统的意思是不想——不需要想。正统即没有意识。”

温斯顿突然相信,总有一天,赛麦要化为乌有。他太聪明了。他看得太清楚了,说得太直率了。党不喜欢这样的人。有一天他会失踪。这个结果清清楚楚地写在他的脸上。

温斯顿吃完了面包和干酪。他坐在椅中略为侧过身子去喝他的那缸咖啡。坐在他左边桌子的那个嗓子刺耳的人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一个青年女人大概是他的秘书,背对着温斯顿坐在那里听他说话,对他说的一切话似乎都表示很赞成。温斯顿不时地听到一两句这样的话:“你说得真对,我完全(so)同意你,”这是个年轻但有些愚蠢的女人嗓子。但是另外那个人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那姑娘插话的时候,也仍在喋喋不休。温斯顿认识那个人的脸,但是他只知道他在小说司据有一个重要的职位。他年约三十,喉头发达,嘴皮灵活。他的脑袋向后仰一些,由于他坐着的角度,他的眼镜有反光,使温斯顿只看见两片玻璃,而看不见眼睛。使人感到有些受不了的是,从他嘴里滔滔不绝地发出来的声音中,几乎连一个宇也听不清楚。温斯顿只听到过一句话——“完全彻底消灭果尔德施坦因主义”——这话说得很快,好象铸成一行的铅字一样,完整一块。别的就完全是呱呱呱的噪声了。但是,你虽然听不清那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你还是可以毫无疑问地了解他说的话的一般内容。他可能是在谴责果尔德施坦因,要求对思想犯和破坏分子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他也可能是在谴责欧亚国军队的暴行,“他也可能在歌颂老大哥或者马拉巴前线的英雄——这都没有什么不同.不论他说的是什么,你可以肯定,每一句话都是纯粹正统的,纯粹英社的。温斯顿看着那张没有眼睛的脸上的嘴巴忙个不停在一张一合,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种假人。说话的不是那个人的脑子,而是他的喉头。说出来的东西虽然是用词儿组成的,但不是真正的话,而是在无意识状态中发出来的闹声,象鸭子呱呱叫一样。

赛麦这时沉默了一会,他拿着汤匙在桌上一摊稀糊糊中划来划去。另一张桌子上的那个人继续飞快地在哇哇说着,尽管室内喧哗,还是可以听见。

“新话中有一个词儿,”赛麦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叫鸭话(duckspeak),就是象鸭子那样呱呱叫。这种词儿很有意思,它有两个相反的含意。用在对方,这是骂人的;用在你同意的人身上,这是称赞。”

毫无疑问,赛麦是要化为乌有的。温斯顿又想。他这么想时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悲哀,尽管他明知赛麦瞧不起他,有点不喜欢他,而且完全有可能,只要他认为有理由,就会揭发他是个思想犯。反正,赛麦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头,他也说不上来。赛麦有着他所缺少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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