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不料,土匪头目为报复,向我军豫皖苏四分区秘密诬告说:新蔡县有个大恶霸地主任芝铭,集枪数十支,占据新蔡县城为非作歹。新任首长不明真相,派一位张指导员率领一个分队奔赴新蔡,于1947年12月12日午后去抓我父亲。父亲问明来人是解放军,让族人去找区长。区长不在,父亲便命令城防队交出枪支、马匹,束手就擒。张指导员见我父亲年高,准许他坐手推车,其余被抓的在场十余人,则被绑缚而行。行几十里路后,中途住下。第二天路上,同被抓来的任馨寰、祖效唐找机会向张指导员讲了我父亲的经历,之后,一行人被松了绑。我父亲被抓后,我的继母朱氏婶派人找到县长王达夫报告情况。王达夫赶紧发去专函,证明任芝铭是一向支持共产党的爱国*人士。第四天,解放军一位处长找我父亲,说明这是一场误会,郑重表示道歉,并要退还枪支马匹。父亲说,在蒋管区里人人自危,买几支枪可以自卫。现在解放了,不需要了,枪就捐给解放军好了。一行人旋即被释放回县。

那之后,当地残存的国民党剿共武装四出活动,频频杀人。因安全没有保障,父亲暂离新蔡,去到信阳,在第5绥靖区司令张轸那里暂住。1948年2月,他从信阳飞往重庆,到我大姐任馥坤家中暂住。

在重庆,他赋闲也不忘国忧。在他的学生、河南省参议会议长刘积学1948年底发出促蒋下台的亥世(12月31日)电之前,他曾几次写信给刘积学,恳切讲明人民解放军必胜的前景,劝他当机立断。张轸在1949年5月率部起义之前,1948年秋即将兼任河南省政府主席时,往重庆写信告诉我父亲。父亲回信说:“大厦将倾,一木难支。明智些,就该不干。不能与共产党为敌到底。”他除自己劝说张轸外,还嘱刘积学加以劝说。那时,大家都相信共产党最主张*。父亲觉得,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共和理想,就要实现了。

1949年4月,局势比较安定后,父亲由重庆返回新蔡,5月底去开封。那时,我二姐任锐已经病逝,但是周总理、朱老总他们认为我父亲年事已高,暂不告诉他为好。作为家人,我们也不想很快告诉他。可是,他一到开封,就从报上看到了女儿病逝的消息,非常震惊,难过无比。6月初,他赶到北平。

“这样搞不中,饿死人太多了!”(1)

自从父亲送我到延安后,我跟他已经十一年没有相见。分手前,我还是个馋吃炒面的小女孩,父亲为了让我做好吃苦的准备,特意不给我买炒面吃。那情那景,如在目前。十一年后的今天,在我二姐去世后的悲痛日子里,在解放了的故都,父亲终于跟我们——我三姐任载坤和她的丈夫冯友兰、我和我的丈夫王一达,还有我和三姐的孩子们——两家三代人团聚。他还见到了刚失去母亲的外孙女孙维世。想来,其悲其喜,交集心头,八十老父一定感慨万端。

那时,我和一达住在什刹海边我三姐家的一套院子里。我们把父亲也接在这里,一起住。那是白米斜街3号,以前清朝张之洞的房子,我三姐他们早些年买下来了。住在那儿时,朱老总曾派车去那儿接我父亲到中南海做客,晚上又给送回来。我想起在延安时,一次朱老总在鲁艺做完报告,让人把我叫到乔儿沟教堂的一间屋里,问我:“你是任锐的妹妹?”然后就跟我谈话,聊我二姐和二姐夫孙炳文。我记得他说起我父亲:“任老很好呀,我早就知道,他做了很多好事、善事,很有威望,可惜我没会见过。”那浓重的四川口音,“会见”说“回减”,我至今清晰记得。朱老总特随和,有次在杨家岭大礼堂看完我们演出,他到后台来看望演员,抱起我的儿子延风逗了半天。

父亲那次来北京,也在清华大学我三姐家住过。周恩来同志曾到那里去看望他,尊称他“伯父”。周恩来和朱德尊重我父亲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俩跟我二姐夫孙炳文,是生死之交。

父亲这个人,一生不攀上,人家当官的不跟他打招呼,他绝对不主动去打招呼。从教授私塾到办学校,他在二十岁到八十岁的一个甲子里,基本上一直从事教育。做新蔡县今是学校董事长时,曾兼任校长,还兼新蔡县四育中学副董事长。他一直坚持教授国文课,直到七十九岁。现在,他女婿的挚友都成了开国元勋、中央领导,却对他这一介书生,亲如家人,这使他深受感动。周恩来同志还指示河南省尽快安排我父亲的工作和生活。父亲9月带我和三姐回新蔡后,赴河南省会开封,以八十岁的高龄,精神矍铄地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父亲的一生,总结起来是,反清、反袁、反军阀、反蒋、抗日,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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