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页)

车悠然地离开聚香街。

离着村子很远,他就看见了暖暖站在村头等他,他让一个得意的笑在眼中一飞而过,把一副愁容拉上脸孔,这才向暖暖骑了过去。

主任,让你辛苦跑了一趟。暖暖满含希望地迎过来:他们答应放人了吧?

他下了车,先叹了口气,用充满同情的语调说:暖暖,你可要挺住,情况很不好,我找派出所的领导求了半天,人家死咬住这是坑农害农的大案,不仅不能放,还一定要严办。这件事你要看开些,别太伤心,也许,这是开田命里该有的一难吧。

暖暖的脸刷一下可就白了,声音中立时带了哭腔:他们要咋着严办?

可能是要判刑,不过像这种事情,即使判,我想也超不过五年,几年之后,开田不是又回来了嘛。詹石磴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

暖暖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还要判刑,天呀,几年时间,人要受多少罪哪!再说,人一判刑,日后即使释放了,也成了刑满释放分子,是犯过法的人,那可怎么能行?

詹石磴这时把眼移向不远处的丹湖,去看在薄暮的水面上飞翔着的一对白鹭,以此来遮掩他眼中涌出来的大团快意。哈哈,你也尝尝难受的滋味吧,甭总让别人去难受,你当初和旷开田欢欢喜喜上床去过新婚之夜时,想没想过我的弟弟他心里的滋味?

主任,还有没有别的啥救人的办法?暖暖抽泣着问。

我这里是没有了,我今儿个在街上碰见乡长,也求了他,可人家都是一样的口气,严办,你说我还有啥办法?这年头国家讲究法律,一讲法律,事情就不好办了!要我说,你就想开点,在家把孩子和公公、婆婆照顾好,等着开田服完刑回来,照样过日子,你们不是都还年轻?人这一生谁敢担保不遇点灾遇点难?有啥不得了的?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不……暖暖捂了脸哭着跑开了……

詹石磴那天是哼着小曲进家的,进家就让女人去炒下酒菜。女人闻闻他的身上,不高兴地嘟囔道:酒气还没散,可又要喝了?喝!为啥不喝?今天是最值得喝的一天,詹石磴快活地叫着:我要来一个庆贺,庆贺那些胆敢和我詹家作对的人得了他们该得的下场!我会让楚王庄的人都知道,谁敢与我作对,谁就甭想活得安生!……

第二天半晌午的时候,詹石磴才出了村子优哉游哉地向自家承包种树的那面山坡走去。自从当了主任,他很少有起早上山下地的时候,他家山上和地里的活,多是村里巴结他的年轻人主动来帮他干的。他常常是站在山脚和地头,用手指点指点就行,偶尔,也会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给帮忙的人散一遍。承包山坡种树,是劳力多的人家才能干的事情,比较费力劳神,詹石磴所以坚持要承包这个山坡,是因为这面坡上的树原本就长得很好,他只需在个别空处加种一些辛夷树就行了,而且过几年他就可借口树太密,伐一些卖钱。

今天的活路是给新栽的辛夷树根部施肥,妻子已先他上了山坡,正和前来帮忙的弟弟詹石梯一起把运上山坡的土肥向筐子里铲。弟弟前不久已经和邻村的一个姑娘结婚,且已分开另过,照说自己的责任山上和责任地里也有活干,可他知道哥家的活得靠人帮着做,就赶了过来。

怎么没有别人来?詹石磴站在山脚问妻子,我昨日不是让你找几个人吗?

水(21)

这个时候家家都忙,再说,村子里出去打工的人也多,没有几个壮劳力了。妻子说。咱自己干吧,甭惊动别人了。

嗨,你这个女人!詹石磴脸上现出了愠色,出去打工的再多,村里总有做活的人吧?自己干?这得干到啥时候?娘的,逢到要宅基地盖房子,要计划指标生娃子,要减少摊派款子时,都来找我了,帮我干点活倒没人了?石梯,你去村里给我把麻老四、同方、九鼎他们几个喊过来。石梯应了一声就跑走了。妻子白他一眼,说:屁大一点活,都要去惊动别人,你不会学着干一点?万一你以后不当主任了,咋办?

你说这是啥球话?詹石磴不满地瞪了一眼女人,不当主任了?谁能不让我当主任?老子当了十几年主任,在楚王庄谁能顶替了我?

我听别人说,主任都是要选的。女人边说边提上装了土肥的筐子,自己开始干了起来。詹石磴见状也只好上前相帮着把筐子提上,他边随着女人向前走边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个女人,说你傻还真是不假,靠选还能把我选下来?咱们村不是都选过几回了?都选住谁了?不还是我吗?告诉你,这楚王庄能把我扳倒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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