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2/4页)

面前,等待机会和他说话。

“你是谁呀?”槐根终于这样说。

“我是臭蛋。”

“你怎么叫这个名字?”

“我可是唐臭蛋!”

“不还是臭蛋?”

“这可不一样。在上海,就算你是只老鼠,只要姓了唐,猫见了你也要喊声叔。”

“你是大上海的人?”

我点点头。我把大上海弄得又平静又体面。

“上海人都吃什么?”

“要看什么人。有钱人每天都吃二斤豆腐,吃完了就上床。”

“大上海的楼高不高?”

“高,可在我们老爷眼里,它们都是孙子——下雨了的时候上半截是潮的,下半截是干的。”

“是怎么弄那么高的?”

“有钱就行了,有了钱大楼自己一天两天长高了。”

“那么多钱,哪里来?”

“你喜欢钱,钱就喜欢你,只要你听上海的话,钱就听你的话。”

“你喜不喜欢大上海?”

我没有料到槐根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有些茫然。我想了想,城府很深地说:“上海的饭碗太烫手。”

槐根释然一笑,说:“你冷一冷再吃嘛。”

我有些瞧不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挂上了走过码头的世故老到。“你不懂,”我忧郁地说,“这个你还不懂,你是不会懂得上海的。”我这么说着伤起了神来,叹了口气,愣在那回忆起上海。“等我有了钱,我就回家,开个豆腐店。”

槐根放下纸马,有些失望地说:“你不是大上海人?”

我醒过来,不屑一顾地说:“我怎么不是上海人?我哪一句说的不是大上海的话?”

槐根听着我的话有些摸不着头绪,说:“我一点也没听懂你说的是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我说,“我说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我这么说着侧过了脑袋,我和桂香不期而然地看了一眼。桂香停下手里的活,一直在和我对视,好在金山对我没兴趣,他拖了一条瘸腿只是专心地折纸钱。他没有让槐根折纸钱而让他做纸马,一眼就能看出金山的心思——他想让槐根子承父业呢。

桂香避开我的目光低了脑袋缝制衣裳了,但她立即抬起头,顺手拿起手边的篾尺,在凳子上敲了一下,槐根听到尺子的告诫声,立即把手里的纸马人捡起来了。

桂香从小阁楼上领下一位水乡村姑。一身粗布衣裤,红鞋。裤管和袖管都短,露出小半条小腿与小半截胳膊。袖管呈喇叭状,遮住了腋下的布质钮扣,是上锅下厨的模样,长发辫挂在后脑勺,利索爽净却又充满倦态。

桂香把这位水乡村姑领到了大水缸旁边,掀开了水缸盖。小金宝从一汪清水下面看到了自己正经八百的村姑形象。两个看守正在吸烟,他们用了很大气力与很长时间才识出了那个###臭娘们。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能弄清发生了什么。“他妈的,我总算看见妖怪了,”阿牛晃了晃脑袋自语说,“一眨眼她就换了一个人。”小金宝没理他,小金宝在水镜子面前左右摆弄自己的腰肢。她的脸色极苍白,有一种病态疲乏。但她对这身行头显然十分满意。桂香正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盯着她,小金宝沉在水底一眼瞟见了桂香的这种目光,有点张狂得意,她用一只巴掌搅乱水面,结束了这次意外对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上海往事 第六章(7)

“臭蛋!”小金宝大声说,“臭蛋!”我从门里忙冲了进来,我的双手撑在门框上,望着面目全非的小金宝脸上布上了片刻疑惑。我对四周迅速打量了一遍,说:“老爷来了?”

小金宝走到我的面前,脸沉了下来。小金宝冷笑一声说:“才跟我几天,就学得这么贱?”小金宝从屋里出来了。

小金宝在石板路上的款款步态引起了小镇的八方好奇。正是落午时分,西天的晚霞分外晴朗。高处的墙垛抹了不规则的余晖。路面的石板和两边的旧木板相映出一种极和谐的灰褐色,陈旧衰败又自得其乐。石头与木板构成了水乡历史,有一种永垂不朽的麻木。石头与木板过于干燥,和小镇人一样显得营养不良、劳累过度,缺少应有的滋润。小金宝的步态又安闲又###,在小镇的石街上有一种无限醒目的都市遗韵。大街安静了,如夜一样安静,如街两边的好奇目光那般默默无语。我跟在小金宝的身边,甚至能听见鞋底下面最细微的脚步。街两边的目光让我不自在,但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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