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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百姓觉得是自己在办好自己的事,这就更理想了,这就是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救自己。为政之道在于相信人与发挥人的能动性创造性。为政者统治者集团再高明再伟大,能做成的事其实是有限的,而如果是老百姓的力量积极性都发挥出来了,能做的事要大得多。做不到这一点的人他为政不可能成功。多咱老百姓能有自己办自己的事的能力,有自己帮自己的感觉,能自己消化问题,能自救自慰自强,能为自己办事而不受干扰,只受支持,这个国家就大治啦。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

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大道被丢弃了,人们各行其是乃至胡作非为了,才会出现对于仁义道德的提倡彰显。智慧计谋发达了,心眼儿越来越多了,虚伪与欺骗才会越来越多。礼崩乐坏,六亲不和,六亲不认,才痛感到了孝子慈父的可贵乃至人为地去进行本来不需要灌输的孝慈规范教导。国家政治乱了套了,国君无德无才陷入危难了,才大呼大叫地闹什么忠呀勇呀的什么的。

这几句话分量很重,内容尖刻,逻辑铁定,观念惊人,语气沉痛,字字带血,掷地有声。我的感觉是,这是老子的警告,是老子的痛心疾首,是老子的诅咒,是老子击起的一道闪电。

一般人都认为,仁义道德、智慧谋略、孝子慈父、忠勇良臣,是国家的宝贝,是社会的栋梁,是价值的核心。而老子的逻辑恰恰相反。人们压根就应理所当然地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同享天饷,共度美好的生活。只是因为有人心存诡诈,歪门邪道,社会风气败坏,才需要把一个仁义道德呀爱心呀助人为乐呀见义勇为呀挂到嘴上。如果本来人人都做到了这一点,还人为地推行推销个什么劲?

智慧谋略,有一点是可以的也是必要的,但是太强调智慧的结果,却是忽视了天然的大道,是用尽心机为自身打算,一直发展到损人利己,虚伪狡诈,诡计多端,尔虞我诈,大骗子玩弄着小骗子,小骗子糊弄着大骗子。

家庭亲属,天伦之乐,父慈子孝,兄弟手足,相亲相爱本来是天性,把慈与孝变成了道德规范这本身就不自然不真实了。成了规范标准以后,便要作状,便要显示,便要竞赛,便要勉强,便要口是心非,便有万般假冒。事实是把孝挂在嘴上的人一定不孝,把慈挂在嘴巴上的人一定不慈。母亲为孩子喂乳的时候需要声明我是慈爱的吗?孩子绕父母之膝而乐的时候他会说我要做孝子吗?一个孩子一边为双亲做一点服务,如搀扶双亲走路或给双亲倒一杯水,他需要一边说我是在尽孝吗?如果他做一点点事的时候一再声明是为了孝,他的双亲能够舒服得了吗?

忠啊忠啊,我们的经验可不少,只想一想什么时候一个忠字在我国大地上满天飞满是价(不是别字,千万不要改)喊吧,那是“文化大革命”,那是林彪、“四人帮”横行的时候,大喊忠的时候,也就是###浩劫,阴谋陷害,残害忠良,遍地冤屈的黑暗时期!

老子的这些说法很警世醒世,贾宝玉后来发表反对文死谏武死战的理论,用的也是老子笔法。宝玉的意思是,文死于谏了,说明君昏;武死于战了,说明国之不保,君之无助。我戏称宝玉是用极“左”反对极“左”。可见老子的老到。

民间也讲什么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虽是从正面的角度讲说与老子此章所讲到的同一类现象,也同样启发人的思维:对于忠臣孝子之提倡,不能不心存思忖。

老子有一个假定则是纯粹的乌托邦。他假定人之初性甚善,不搞这些文化智慧价值道德学问知识政治军事本来会天下太平,淳朴良善,伊甸乐园。他的这个假设不能成立。人是要进化的,大脑是要发达的,科技是要使用的,民族国家集团是要结合构建的,利益是有冲突的,人是要竞争的,恶与善同在,竞争与进步同在,文化与罪恶同在,你无法用消灭禁止文化进步科技智慧的方法防止罪恶。相比之下,西方的原罪观念与用法律和相互监督限制惩戒犯罪的路子更现实一些。

老子的意义不在于他开出了防止文明与道德旗帜下的罪恶的药方,不,他的药方里包含了不可能的虚幻。他的这些精彩论断的价值在于指出了问题。他的悲哀是深刻地看出了问题,看出了儒家诸教义的不足以解决问题,却开不出真正解决问题的药方。也许,问题在于,老子想从根本上杜绝竞争,禁绝作伪,废绝智谋,灭绝犯上作乱与苛政害民,从内心里就赶尽杀绝一切争斗谋略贪欲危殆的萌芽。和此前的及无吾身论一样,他想得太高太根本太彻底太绝对了,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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