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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们对方兴未艾的中国改革,提出了什么诉求呢?

(三) “创造一个上下结合的改革范例”

乞求“为民作主”,还是人民自己作主

后来当选者的《竞选宣言》里的一个观点,大概是能够代表竞选人的共同立场的:“公民权利构成了实现民主的基础。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权利更重要的了”,“民主,不是为了选几个好人来照管我们的生活,而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是说:给我权力,我将帮助你们做你们希望的事;我只是说:投我一票,我将力争更可靠的权力回到你们自己手中”。

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民主观念,它明确地和中国传统的“为民作主”的观念划清了界限。中国一个世纪的民主运动的道路如此曲折,应该说是和这样的“误解”不无关系的。论者在一篇长文里,对这样的历史教训有深刻的总结。他指出,这是两个历史过程:首先是人民反抗专制统治而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代表”身上,“代表”在人民的支持下获得了权力。然后,“代表”掌握了权力,也确实“为民作主”,做了有利于人民的事情,于是就得到了人民更进一步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很容易把这个政权应有的权力视为无限。他们既把这个政权看作是自己利益的代表,于是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反对这个政权就是反对人民,巩固这个政权就是巩固人民的权利”,“这样他们就赋予了这个政权以神或半神的性质”,“政权成了人民意志和人格承担者,而真正组成人民的那无数个个人却一个个都成了无足轻重的东西”,“政权成了人民,人民倒变得不一定是人民”,“究竟谁是‘人民’,谁不算‘人民’,必须由这个政权自己来划定,而它还是以别人是否拥护自己为标准。”

同时应该吸取的历史教训是,如果争取民主,不以争取“人民主权”即人民自己主导自己命运的权利为目标,而以夺取与维护权力为全部追求,那就必然走向反面,无法避免自身的异化。

在中国改革关键时刻的1980年,总结这样的历史教训,以防止历史的重演,其重要性与迫切性,是不言而喻的。竞选人及其支持者正是在这样的时刻,向中国的“立志改革者”发出了这样的呼吁——

一场深刻的改革要得以进行,必须据有权力;但如果它要获得真正可靠的成功,却又必须获得独立的活动,使其在失去权力的时候仍旧能发展,至少也能保得住自己,以便重新积累力量再行创造权力。特别是在一个旧传统过分悠长、保守力量过分顽固的地方,改革力量倘不具有无须权力庇护而仍然能生存发展的独立自主力量,几乎注定要失败的。因此,立志改革者当然要尽力维护那个将大规模改革付诸现实的权力,同时也一定要注意为自己建立起一个可靠的根据地。应该在加强权力的有效职能的同时,为防止权力的滥用而设以必要的限制。从某种意义上我们甚至必须说:改革的成功的标志就在于,改革派能够不托庇权力而存在和发展。

不能遗忘的思想遗产(9)

人民权利

因此,这样的自下而上的改革,必然是以“人民权利”为目标与旗帜的。

这当然是一个全面的权利:人权,思想言论自由权,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一切宪法赋予的公民权利。这些我们在下文会有更详尽的讨论。

值得注意的是,1980年北大校园的竞选人,由于他们都来自中国社会底层,因此,从一开始就十分注意维护社会底层的劳动者,工人、农民的利益和权利:这自然也和他们的社会主义理想有关。一位竞选者就提醒北京大学的学子,在思考中国改革时,首先要问:“工人、农民现在想得更多的是什么?”“他们要求快一些得到更多的经济利益,并要求有多一些自己能行使的政治权力,他们正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行使扩大了的企业自主权,对能独立行使生产队(或生产作业组)的耕作、经营权而感到浓厚的兴趣,他们希望这种现状能得到稳定的发展。他们的目标看来是十分浅近的,但与改革的大方向是完全一致的。遗憾的是居然有人看不到这些或者看到了而瞧不起这些。”这显然是一个警示:知识分子只有“将自己的远见卓识和工农的浅近的目标结合起来,才能共同组成改革社会的巨大力量”;如果改革不能满足工人、农民的要求,给他们以权利,甚至损害他们的利益,剥夺他们的权利,那改革就会变质。

另一位竞选人也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很多人忘记了还有工人,农民,部队。”他指出:“竞选者呼吁‘言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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