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部分 (第2/4页)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方应物这必然是逆反心发作,今天故意要如此的。

只听方应物继续说:“确实该在正项税赋上奏请朝廷,但同时也要先在加耗上做文章。税赋科则从朝廷出。加耗却是地方自行裁量把握!

若将加耗重新平均过,令各县官田减少一斗加耗。民田各自增加二斗加耗,如此便也可以达成减轻官田贫民税负之目的。这位先生以为然否?”

被请来的客人闻言愣住。险些忘了田赋除了正项之外还有加耗。所谓加耗,就是增加征收的损耗,毕竟米粮运输过程中肯定有损耗。加耗是根据各地情况自行收取,只要不出民乱、不影响解纳到朝廷的皇粮就可以。

如果王巡抚要拿加耗做文章,那确实不用通过朝廷。只要能压制住地方,想加多少损耗还不都是他一句话?这并非没有先例,很多贪酷的地方官横征暴敛,都是通过加耗手段来实现的。

方应物这算是威胁么?告诉他们想托关系从朝廷方面压下来是没用的,地方官员也有地方官员的变通对策!

又有人冷声道:“好,好,若真想加耗,我等自然是拦不住的,那就请官府来加罢!”

从加耗方面入手,王恕当然想到过,但是担心引起更直接的激烈反弹。

因为加耗是**裸的官民博弈,没有“朝廷法令”这种转圜余地了,只能正面硬碰硬的对抗。

所以刚才王老大人没有提到这茬,一是防止事态过于激化,二是想留为后手。可是他没想到方应物冒冒失失的将“加耗”抛了出来,这让王恕心里又是一通大骂。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拼着别人笑话,将方应物赶出去?这真像是来捣乱的。

却见方应物大笑道:“在下若为巡抚,今年当然是不加。不过今年府北遭了水灾,需要钱粮赈灾,似乎济农仓不太足用,为之奈何?

诸公作为本府名流,眼见同乡遭难,莫非不想表示心意么?每亩加耗二斗作为赈灾粮,这还是能支持起罢?当然,如果诸公没有善心,那就可以不必在意我胡言乱语。”

本地众人一片默然,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王恕却难得老眼大亮,自己怎的就没想到这个名头?方应物处事还是有两把刷子!

用赈灾的名义在民田这里加耗,大义和道理上就能站住脚了,至少增加了地方大户的拒绝成本。

再说加税这种事就怕开头难,一旦开了头,确实加征二斗粮,那就容易形成定例。

如此看来,时机已到,王恕决定抛出自己的真正杀手锏。他咳嗽几声,将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诸君听我一眼本官巡抚江南,见这苏州府拖欠钱粮甚巨,陈年旧账,累计无算。故而本官意欲奏请朝廷,豁免掉历年拖欠税粮。先前与朝廷诸公书信往来,提议过此事。诸公并无意见,或可乐见其成也。”

场内一片耸动。方应物也微微惊讶,原来这王老大人也有后手!常言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这就是那个甜枣么?

江南本来税赋较别处为重,又因为永乐年间帝都北迁,税粮解送也随之变化,原来只需解送到南京,现在则需解送到北方。

结果距离遥远了十倍,税粮成本急剧增加,从到导致负担严重增加,出现了大面积的严重拖欠现象。苏州府作为财赋重地首当其冲。

这种拖欠到宣德年间达到了顶峰,据说当时苏州府从永乐到宣德期间,拖欠税粮达七八百万石,最高峰时期,苏州府每年新增拖欠达百万石。

后经宣宗皇帝大力治理和豁免了一部分,但仍有大量税粮拖欠至今,成为很难彻底根治的顽疾。

目前仅苏州府拖欠历年税粮就高达三百万石,数目仍超过了全年额定税粮。如果能全部豁免掉,那自然是给苏州府解了套。

却说众人反应过来后。一起感谢道:“王公仁德,此诚为善政也,吾等皆感念于心。”

听在方应物耳中,感到本地人道谢其实只是漂亮话。没有半点诚意,也毫无实质性表示,好像国家豁免拖欠钱粮是理所当然似的。

其实也不怪他们。拖欠钱粮是累积几十年的事情了,苏州人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些年来。可谓是年年催缴,但却是年年还不清。还了旧的又欠新的,凡大户人家多半都是有拖欠的,没拖欠才是稀奇。几十年帐算下来,还是看不到还清的迹象。

而在王恕王巡抚看来,反正这些拖欠几十年的钱粮几乎不可能再收回来,而且国家这两年内外还算平静,国用尚足。所以将豁免拖欠钱粮拿来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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