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第1/4页)

乾元二十八年,六月初四黄昏。

当那卷金线绣制的圣旨协同协理六宫的金印一同送至飞燕宫时。

烟落已是一袭大红色牡丹逢春对襟华服,梳流云高髻,盛装打扮,跪地恭迎。

伏地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了前来宣旨的刘公公,她徐徐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铜镜昏黄的镜面在黄昏熹微的光下泛着幽幽暗黄的光晕,镜中的一切光景都显得虚幻如一个漂浮的梦。她正一正衣袂,缓缓除下头上的鬓花、头花、金钗、步摇、顶簪,散开了一袭拖曳如云的青丝。

雍容华贵,眼下她便是了,可她要这些虚无之物来做什么?随手抓起一把杨木蓖子狠狠扣在手心,细密的蓖尖密密麻麻烙在肌肤上,让她在痛楚中生出冰寒般的清醒。

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里边藏着点点轻絮如白雪,伸手捏过那一点点绵软,眯着眼在光线下细瞧,她眼中浮出一点春寒的冰意,无声无息的笑了。

皇上今日宣她商议,留有口偷,明日午后,绿萝嬷嬷将被带去慎刑司审问,在这之前,她该做些什么呢?

乾元二十八年,六月初五清晨,景春宫。

这里夏色新绽,处处都是深红浅绿,又被数日前的雷雨好好湿润了一番,蒙上了清新水色,愈加柔美鲜艳。

缓缓步入景春殿中,她让一同前来的刘公公等人守在了殿外,一人独自入内。

这里奢华一切照旧,只是少了昔日你来我往的热闹气罢了,冷清的近乎死寂。闻声自殿后珠帘内疾奔出来的,是绿萝嬷嬷,穿着一身颜色略浅的杏色宫装,满头青丝也未梳理成髻,只是以一支镂花金簪松松挽住。身后跟着缓缓莲步步出的,是皇贵妃司凝霜,依旧是一派雍容华贵的打扮,穿着明黄色的贵妃彩凤双戏锦袍,头上戴的依旧是那顶象征着高贵地位的五凤呈祥宝冠,那颗硕大的东珠依旧是光华四射。一如她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

烟落眸中含着一缕冷笑看着绿萝朝自己奔近,自己的出现使绿萝在仓皇中停下,看清是她,不由得勃然大怒,“贱人!你还敢在我们面前出现?”

她悠然转眸,作势环顾四周,浅笑道:“为何不可?说起来,如今你们被禁足了,甚少有人来,你还应当多谢本宫屈尊前来探望呢。”

绿萝被怒火烧的满面赤红,狠狠盯着她道:“皇贵妃待你不薄,也未曾刁难于你。甚至还向皇上举荐你,更是待你妹妹如亲女!你为何要这般害她!”

烟落泰然注视着,此时的司凝霜已是端坐在了高高在上的主位之上,依旧保有着大气的端庄。皇上并没有废去她的位份,是以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应有的礼数,烟落自然不会少,盈盈福身,敛眉道:“皇贵妃金安。”

转眸又看向绿萝嬷嬷一脸的怒意,不觉失笑道:“未曾待薄本宫么?还是你们想借本宫之手,挤兑梅妃?抑或是想本宫死心,不再惦念着七皇子。其实,本宫瞧着,皇贵妃您已是中宫之位屹立不倒,又何必与一些年轻妃嫔斤斤计较?至于,您待舍妹如亲女,只怕还是皇贵妃想断绝了本宫对七皇子的情意,心中有所顾忌。哦,不,现在是宁王了。瞧我,这记忆总是停留在以前。”

她慢条斯理拨弄着手腕上鲜艳的翡翠镯子,笑吟吟又道:“彼时,皇贵妃还是一人独大呢,杀母夺子,你倒是做的干净利落。不是自己的骨肉,也难怪您能下‘月亏之蛊’这么毒的手,连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情分亦不过如此,您又能待舍妹有几分真心呢?”那笑仿佛是一根根最细的芒针,针针都刺向了司凝霜。

绿萝已是怒不可遏,两眼喷射出冷厉光芒,直欲嗜人,口中骂道:“贱人,你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她更是上前一步,抓住烟落的手腕便想往外拖去,厉声道:“滚,别站在这,污了皇贵妃的眼。”

绿萝力气极大,长长十根指甲狠狠扣进她的手腕里,旋即沁出十点血丝。

烟落低首冷冷瞥了一眼手腕,忽然用力一把挥开她,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被她扯乱的衣衫,一脸从容道:“若不是为了宁王所中的‘月亏之蛊’你当本宫愿意来瞧你们这对恶毒的主仆么?害了这么多的人,长夜漫漫,你们就不怕孤魂野鬼上门来索命么?”她们主仆二人为了一己私利,构陷别人不说,更是草菅人命,那名在慎刑司枉死的宫女,何其无辜,不过是听见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寥寥几字而已,却搭上了一条性命。而除却那名宫女,此前更是不知有多少人命丧她们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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