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部分 (第2/4页)

这咱们汉人用弩,和他们胡儿使弓,使法上不太一样罢?”

“可不,叔,胡儿骑射,讲究走马弯弓,边跑边射,咱们这弩,却是要大伙儿齐心,排好阵势,立稳步法,瞄得真真的,端得平平的,为头的一声号令,几百张上千张弩分成几队,轮着班儿齐放,只要练的熟了,您道怎么着,任他胡儿铁骑千万,也叫他来得去不得!”

屋里忙活着的众人齐齐叫了声好,狗剩更是忘情地拍起巴掌来。

老人却神色如恒,良久,才指了指一边,小李保正住过的那间厢房:

“这几日我想自个儿静静心,琢磨点事儿,你们别来吵吵。”

接连五日,老人都没出过那间厢房半步,狗剩放在门口的粥热了凉,凉了热,却连碰也没被碰过一指头。

直到第六日清早,老人才惨白着脸色,乌黑着眼圈,佝偻着腰背,精疲力竭地从里屋走出来,一下瘫倒在屋外炕上,筋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捧着一顶帽子,一顶大家从没见过的帽子。

“师父!师父!”

徒儿们纷纷围拢了来,关切地问长问短。狗剩扁着嘴,几乎哭出声来:

“师父,您老人家不吃不喝折腾这五天,就为了这顶帽子么?”

老人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傻小子,这可不是普通的帽子,你们瞧,顶有衬,两耳和脑后有飘,都是羊皮的,又暖和又皮实,这前面的帽檐是毡子的,又遮阳,又挡灰,孩子们端着弩瞄再久,也不会眯了眼睛,误了打仗的大事,还有……”

郑九一把抢过帽子,用剩下的一只独手反复把玩着:

“还有,若是嫌热,前檐、耳护、后飘,都可以翻上去,系在帽顶的袢子上,叔啊,真有您的,这下您可给弟兄们应了大急了呢。”

屋里的众人也七嘴八舌地赞叹着:

“师父真行!”

“可不!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郑家铁锤,李氏飞针,还能派上这般大用场!”

狗剩骨碌着眼珠子,一会儿摆弄摆弄弩,一会儿拈把拈把帽子,忽地冒出一句来:

“师父,您这帽子,该算咱汉家衣冠呢,还是算胡人的衣帽呢?”

屋里众人都是一怔,老李裁缝略一思忖,正待回答,郑九却伸出独臂,屈起中指,在狗剩脑门上打了个爆栗:

“浑小子,你自个儿说,该算啥!”

………【(七.尾声)】………

冬天是寒冷的,对于北地边城的冬天来说,就更是如此了。(看小说到顶点。。)

但这一年的冬天却似乎不同,方圆近千里,每一个人,都觉得风也轻了,雪也柔了,难得露出的懒洋洋的阳光,也显得那样的温暖。

胡人走了,被远远地赶回了他们当初来的地方。

虽然六千里之遥的官府不过免了这里一年的赋税,却又摊派下不多不少的一堆杂役,虽然各家各户的米缸并没有马上满起来,钱袋并没有马上鼓起来,衣衫也没有马上光鲜起来,虽然……

“呵呵,这算什么呢?胡卒给赶走了,这些,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罢!”

每一个兴高采烈的人都这样说着。

兴高采烈之余,大伙儿的想法不免多了起来,有想拿出一直藏着掖着舍不得吃的五斗好谷子去酿酒,和街坊们去寻那久违的一醉的;有打算徒步赶到京城,专为向那也许不知道边城到底在哪儿的年幼皇帝献上一捧黄土的;还有,打算捐工捐料,把那被胡人一把火烧成白地的文庙和成贤街原样恢复了的。

“是真的,城里城外的里长甲长保正们都这样说呢,而且,”破土屋里,脸上又多了两条刀疤,神色却说不出地愉快的郑九这样绘声绘色地向老李裁缝描述着:“泥瓦木行的师父们都赞成,明儿个祭了天地和鲁班爷就开工了。”

“是啊是啊,”狗剩仿佛又长大了好些,话语中却免不了仍带了些许稚气:“还有还有,师父,您老人家不知听说了没有,新来的州官老爷,就是当年的高才子呢,听说他已经动身,用不多久就走马上任了呢。”

老人混浊的眼神里闪烁着泪花:

“是么,是么,唉,这样的好消息,我想铁锤兄弟,邢都尉,三子,我们家小子,还有埋在黄土里的孩子们,都想好好听一听罢。”

田垄旁边的黄土堆上,光秃秃的,不见几茎枯草,但堆上积雪,却不知何时已被扫得干干净净,厚厚的纸钱纸灰,簇拥着一块崭新的石碑:百义冢。

老人双手抱住石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