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页)

个。赵普在开国以后,拜相以前,一直是枢密院的长官,与曹彬共事最久,不但深知其为人,而且也深得他的助力;所以这时不知会枢密使李崇矩、副使王仁赡,直接请曹彬来密商。

于是仪容简朴,神态恬静,恂恂然儒者模样的曹彬,应邀来到宰相治公的“都堂”;见了赵普,从容而恭敬地拜了下去。

自唐朝以来,宰相的仪制,异常尊贵,文武百官谒见,不分年龄长幼,无不跪拜,宰相只略伸一伸手,虚拟个相扶的姿势,称为“礼绝百僚”;赵普对别人也是如此,但对曹彬不同。未待他跪下,就伸手来扶,指着东面的交椅,让他坐下。

等堂吏点了茶汤,赵普看着他退出堂外,才把身子向东微倾,放低了声音说:“国华,怕的要有大征伐了!”

“是!”曹彬答应着,双眼视宰相,静候进一步的指示。

赵普把那个蜡丸取出来,交到曹彬手里:“你猜,这东西来自何处?”

蜡丸向来是作为秘密通信用的,一则为了保密——如果有人剖开窥视,重新火烘封缄,难得恢复原状;再则便于携带,必要时可以塞在人身上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东西曹彬见得多了,略略审视了一下,随即答道:“来自蜀中。”

“咦!”赵普惊异了:“何以知之?”

“他处蜡丸皆是黄蜡;此是白蜡,蜀中所产。”

“啊!啊!”赵普欣悦地说:“国华,你真是遇事肯留心。不错,来自蜀中,且先剖开了它再说。”

蜡丸一剖为二,其中果然是蜀主孟昶致北汉生刘钧的书札,潜约北汉自太原发兵,渡黄河南下;蜀中自子午谷出兵响应,东出潼关,夹攻汴梁。

两人看完了信,赵普笑着问道:“如何?”

“都说孟昶懦弱,不意有此远图。”

“何尝是孟昶的主意?只是王昭远的异想天开。”接着,赵普把赵彦韬黎明求见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吩咐曹彬:“你就在这里,细问一问赵彦韬;我先上殿奏事,等问明白了,我再与你一起去面奏官家。”

于是在“东府”的僻处,曹彬会见了赵彦韬。未曾接谈,先打量来客;赵彦韬生得极其浊气,一双鼠眼,闪烁不定,一望而知,必非善类——是这样的人,才会干此卖主求荣的勾当;曹彬已知蜡丸书不假。

他非常不喜欢赵彦韬这个人,但是,为了国家不能不重视这个人。他在想,巴蜀天府之国,而蜀道艰难,四围隔绝,其中的文物制度,风土人情,不为中原所知;远的不说,就说这几十年间,甚至连宰相赵普都不知道前蜀王建也有过“乾德”的年号。竟用以为大宋的正朔,弄得贻笑天下。虽然凤州团练使张晖,对于蜀中的军情,不时探听了有报告送来,但外界的窥测,究不如土著见闻的确实。照这样看起来,眼前的这个远客,关系着实重大;不能不好好结纳。

因此,曹彬便以老友重逢、欢然道故的神态来招待赵彦韬,殷勤地慰问他旅途的辛劳,也为他介绍了汴梁的风物,同时恳切地致达了欢迎的意思。这使得赵彦韬不但松驰了戒备,也减消了奇货可居的念头——蜡丸书只是一块敲门砖;换取富贵要靠他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他本来打算着先要讲一讲条件,才肯细叙蜀中形势,这时觉得不必多此一举。宋主仁厚,原就深知;而曹彬的肫挚,更使他相信大宋朝决不会负他。

于是,他自己由闲话谈入正题。“曹先生,”他问:“蜡丸可曾剖开?”

“剖开了,剖开了!听说,这是王昭远的主意?”曹彬以闲谈的语气问道:“此人如何?以‘山南西道节度使同平章事’,这就是以宰相镇蜀中根本的南郑,想来必是文武全才?”

“哈哈!”赵彦韬大笑:“如果谁问我,世上何事最荒唐?我就说,王昭适当蜀中的宰相镇南郑。”

“何以呢?”

“原是个荒唐的人嘛!把那个比作诸葛亮第二,曹先生,你说已经够荒唐了吧?还不够!王昭远自以为要胜过诸葛亮。你看看,这种人还跟他说什么?”

曹彬也笑了,兴味盎然地:“照你这一说,我越发要听听了,这个当代诸葛亮,妙事一定甚多。”

就在闲谈说笑之中,曹彬了解了王昭远的企图。蜡丸书之起,起于王昭远的一个幕僚的建议。这个人叫张廷伟,是山南西道管民政的“判官”;他看透了王昭远内心的苦闷——以厮养小僮,当宰相之任,不但李太后大表不满,蜀中朝野上下。亦无不诽薄;他心有所知,却苦于无法树立威望,受人敬重。所以张廷伟献计,潜约北汉,两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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