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1/4页)

骧裹紧披风手把着被热酒烘热的银杯,临窗远眺。响晴之日就此高处可以看出很远。远处山峦上,石木光影依稀可辨。风声掠过,恍如箫声低廻。不意间耳畔响起一个笑言声音:“贤弟的酒竟未曾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那日也是这样亮丽晴好光景。启出身上所有封针后,别意更浓,却还是言而有信的牵着手,陪同在咸宁皇宫中走动。尤其带他去看了南书房的回字游廊。

游廊中标注了许多名字。那人说,掌权之后首件事,是造了这座忠义千尺廊,用以标悬为国尽忠的功臣之士。要让所有臣工为国尽忠有其实际意义,而不是御座之上一句空谈。

杯中酒依然是杜康,暖暖的烘慰直到四肢百骸。迷蒙之中确是贪恋那份融融暖意。然而瞬间竟又意识到,原来与那人之间情分至近却又至远,容天容地竟容不下一个情字。

“瑞阁千尺画廊东,梦醒天色有无中。云散倥偬喜晴雪,一瓣心香寄长风。”

“好诗!得凤郎赠与佳句,为兄当亲自把盏敬之。”独孤澹击掌喝彩道。并提起酒壶将沈骧的杯子斟满。“听仪光诗中意趣,想来西恒一行,颇有感慨。”

“岂止。直如大梦触觉平生方醒一般。家国天下、社稷苍生,于你我是志向;于某人言则是天色有无中的一段气象。当初我们在先帝御前,随谢太傅对诗。词牌名《帝台春》,兄长对的两句诗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骧当时虽年幼,却也明白,那实在是当时在场之人,甚或是举朝上下臣工们的心声。如今···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西恒一行,我虽是兀然梦醒,醒来之后却发觉,我把自己丢了。”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午后有八百里加急驿马传来两道特旨。第一道旨意,命和亲护卫主将罗锴见旨后,赞留驻安奉都护卫下,等候后旨调用。第二道旨意,命送亲正使沈骧见旨即日返回尚京,不得延误。

罗锴抱着极大好奇心,看着沈骧走到安奉地理图前开始搜索。按约定,由沈骧猜测独孤澹掌心中写的一个地名,沈骧输了便跳舞,独孤澹输了,则要满足今后一年之内,沈骧提出的所有请求。反正输赢结果都与罗锴无干,所以他对此猜谜不屑一顾。

沈骧手持长杆抵在图上,沿着标注的安远线缓缓滑向右上角的一个位置,按住不动。“这里,天相郡,北抵戎部,西接安奉都护,东距苍岭山脉,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妙。若能以一支劲旅于此建卫;既可以同安奉都护连作一线结为一道铁篱,还可望能升级建成一处都护府。此事若成,十年之内,昌之北向、西向境内,可保安枕无忧。但不知耀庭兄,可由此雄心成为当时骠骑将军否?”

罗锴没提防沈骧会突然把话题转向自己,他正在看武靖王手心中的字:天相。惊觉之下,罗锴不禁大骇。片刻稳住心神,朝着独孤澹和沈骧分别一拜,叹道:“昌之一朝有王爷统兵,凤郎用谋,实乃当时绝配朝廷之幸也。”

骧放下长杆哂然一笑:“兄台谬矣。此番拙见供年内谋划计较,还能勉强。玉面鬼见愁绝非被人牵着走的。若不能及早动作,一旦入冬戎部必起异动。届时若能令西恒坐壁旁观,就已经算是极其难得。只要陛下尽快确定天相郡建卫,择一员足够分量的人物戍守,则西北铁篱龙戍成矣。这道铁篱拉开之后,朝中有无沈仪光,都不再重要。届时惟愿耀庭兄能精诚合作,捍卫边陲。当成为那一方百姓的福之所系。”

独孤澹擦了手心,言语款款,信义诚诚:“本王在此亦可与耀庭开诚布公。候命其间,汝尽可知会故友同袍们,有意建功立业者,还是多往天相建卫之事上面多用些心思。此处必是一处大好基业所在。本王不日亦将上表,请调仪光来安奉任职,共襄戍卫大事。仪光不会埋怨愚兄扰了你庙堂青云之梦吧?”

沈骧当胸抱揖深施一礼谢道:“骧何德何能,得王爷如此看重,实在是诚惶诚恐。果能成为豹韬卫旗下一员,乃是下官莫大荣幸。况乎安奉一线于昌之社稷,乃是门户基石国之命脉。骧岂敢不竭诚效命。”

罗锴被独孤澹和沈骧的一对一搭,惊吓出一身冷痱子。回想起过去的两个月中间,得到这少年几番回护,几多提醒。自己却因为一些小节之事分斤拨两多生猜忌,以致频频落于下乘。尽管不能向外人承认,实则也骗不过自己,在过去的两个月中,自己的命几次都是游荡于沈骧手心里。即使今后的前程,或多或少也是得其所出。

返京之前,沈骧又去了鸣鹤滩。

相似的季节,比之前次到此,这一回倒令沈骧冷到了骨头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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