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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地道,将护城河的水引入地道之中,在河水减少,人入河中不会危及生命之时,初云的弓手队则开始行动,射击敌方的旗帜同在城墙上的敌人,并放出烟讯。闻讯后,其余通灵便带攻城器械赶往城池,而宋律便带兵退后,一旦敌军追及,便让隐藏在路边的弩手放弩射击,迫使敌军转身而逃。在这时,宋律带兵追上,直击城池,同众军会合。”

“此计甚妙!”江凤来拊掌大乐,“我认为可行。”

“此计虽妙,但也讲求天时地利人和,”宋律续话道,“若想此计成功,弓手队必得在深夜潜到城池附近,而地道也得这时挖,而待天将明,敌军还未发现河水面下降时,我便得引出敌军。虽然做到这点不难,但此计若想成,尚有一处难点。”

☆、第一四八章 ·男子

“什么问题?”

“你们想;我若是主动前去找蛮子,蛮子却不应战,这当咋办?”宋律的声音一落;众人缄默了。

季临川想了又想;道出一个不是十分确信的答案:“既然如此;那便引他们出战罢。”

“如何引?”

季临川敲了敲下颔,沉吟了一瞬,回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我们能将其逼到绝境;必能让其出战。至于如何逼;我倒有一个建议,不如宋律你前去引敌时破口大骂;让众士兵也跟着起哄;什么话难听便道什么话,我想,十之八九能让其出兵追击。至于此计是否真的可行,我不确信,不知诸位可有更好的法子?”

众人便私下交流起来,嗡嗡嗡的声响震得营内一阵吵嚷,但最后均得不出一个更好的建议,遂只能采纳季临川所说的法子了。

季临川含着笑容对着诸位点了点头,并道出了自己身体的不便,言道自己会镇守在大本营中,其余诸事便麻烦各位了。江凤来在此前也同诸位将领大略说过季临川的身体情况,故而季临川提出这点时,诸位将领都表示能理解。

之后,众人就明日的作战计划议定余下事宜,便各自分开,自行做事去了。而季临川简单清洗了一下,也回帐就寝了。

可是,当烛火熄灭,帐内空寂得只闻自己的呼吸时,寂寞便上了心头。晏苍陵的死讯数日前方传入耳中,季临川只大哭了一夜,便坚强地站起,忙于处理各种事宜,带领三军赶赴沙场。紧锣密鼓的忙碌,让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连发泄委屈的时刻都匀不出来。至如今夜深人静,委屈一瞬便如开闸洪流,不止不休地在他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浪止歇,后浪又扑涌而来,绝不给他喘息之刻。

被晏苍陵调好的睡姿,又因无人同眠的寒冷而恢复原态,季临川蜷起四肢,将自己抱得紧紧,汲取自己的体温。

“慕卿……慕卿……”从未上过沙场,从未见过血腥,一日之间便见到如此多的尸首同杀戮场景,他一时之间,如何接受。

现今他一闭上眼,血腥场面便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被砍中的士兵,肠子裹着腥臭的血流了一地,人却还未丧命,在狰狞着脸叫唤着亲人的名字;断腿的骏马趴伏于地,龇着血牙哀声嘶鸣,期望能有人挥刀一就,让它从生死边缘解脱,但转瞬就被后方赶至的骏马踏碎头颅,脑浆迸裂……

“啊——”季临川猛地坐起,脑袋有如被千军万马驰骋而过,头疼欲裂,他捧住了自己的脑袋,疯了一般地猛烈摇首,试图将那些形如魑魅魍魉的肮脏东西撇出脑后,但怎料越是挣扎,血腥场面越是恶意满满地翻涌上心头。

“璟涵!”江凤来撞门而入,冲到季临川面前,看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了一声,“你怎地了,无恙罢!”

季临川惊魂甫定,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半晌后长嘘了一口气,压下心惊,无可奈何一叹:“无事,只是受了惊,你快回去歇息罢,明日你还得忙活呢。”

“我不放心你,我去唤军中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季临川拉住了江凤来,闭着疲惫的双眼摇首道,“你现今当是歇息好方是,不必理会我,我一会儿便无恙了。”

“你……唉,那你好生照顾自己罢,这军营毕竟不比王府,辛苦你了。”

“无事,辛苦的是你们。”季临川微微露出一笑,推着江凤来,催促着他离去了。

江凤来一走,失了温暖人气的帐内,又沉寂下来,季临川拥住自己的双膝,不自禁冷得打颤,不寒而栗,拥被盖着脑袋,皆无法入眠,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刀剑相接的厮杀声,还震着隆隆的铁蹄之音,辗转反侧,再难入睡。他索性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外衣,怀抱着胳膊到外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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