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部分 (第2/4页)

三两两的时候,在究竟何去何从的问题上,我们也着实伤了一番脑筋。最后,还是阅历丰富,年轻时爱好广游欧洲各地的叔叔做了决定——南下,去奥地利与匈牙利交界处的边境小镇艾森斯塔特。

对于这个我非常陌生的小镇,我对它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与莫扎特、贝多芬同称为维也纳古典音乐流派三大代表的18世纪音乐大师海顿与艾森斯塔特有着很深的渊源。他曾经长期在这里居住和创作,到1820年,海顿逝世十一年后,依照他的遗愿下葬于这个美丽的小镇。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因此,我非常好奇叔叔选择这里作为我们落脚点的原因。

直到我们花了整整两天时间,辗转来到这座小镇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叔叔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这里靠近奥匈边境,又是小镇,德军驻守的兵力原本就不多,盟军打进欧洲大陆后,几乎西线战场上大半兵力全都被调去守前线,这座小镇上留守的德军早已寥寥无几,所以只顾着围攻大城市的盟军也根本没有把这里当成一回事。

小镇上没有轰炸,没有巷战,风景依然美丽而温馨,除了远远地依稀听见几声零星的枪炮声之外,与那些几成废墟的大城市相比,这里显得异常的完整而安宁,说它是个世外桃源也毫并不为过。

况且匈牙利在战争开始时,就是轴心国成员,又向来以德国马首是瞻,长久以来与奥地利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加之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奥地利过去与匈牙利都属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奥匈帝国管辖,比邻而居的岁月悠久绵长,两国间人民通婚往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这里的民风友好而朴实,并不象大部分偏远小镇那样对外来人员戒心重重,所以叔叔选择这里看来是非常正确的。

只是,我们在这个美丽的充满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小镇刚安顿下来,还没有将一颗惊魂未定的心逐渐平复,重新开始我们新生活的时候,强制征兵令的发布立刻又一次撼动着我们已经风雨飘摇的生活。

刚过50岁的叔叔毫无异议的成为了这次征兵的对象,就在我们刚到小镇后的第二个礼拜,他就和镇上几十个符合征兵年龄的孩子和老人一起,被平时连人影也看不到,而此刻象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宪兵们强制推上了军用卡车,送上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西线战场。到底这是打仗去还是送命去,我们心里谁都明白,可谁都不愿意提,更不愿意这一切的真的发生。

当他们在镇政府门前集合,准备乘车离开小镇前,我们全家站在送行的哀伤的人群里都哭成了泪人。对我们这个家而言,叔叔这个唯一的男性,就象是整个家的支柱,他经历过人生的许多起落,看过无数沧桑世事,对于我们这些晚辈来说,他就象是大海中的一盏明灯,时时刻刻在为我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在我心里,他和我父亲一样重要,有时我觉得他就象是我的父亲一样;他总是时时关心着我的生活、学习,把我也当成亲生女儿,而我对他有敬有爱,在思乡心切的时候,也会把对远在中国的父亲的思念和牵挂转移到叔叔身上。

离开维也纳后;我内心中充盈着很多担忧;我担心沃尔特的安危;我担心爷爷的处境;我担心我们今后的生活;我还担心远在中国的父母;他们失去了与我的联系;心中一定也是忐忑不安的;太多太多的烦恼总是让我愁眉不展;若那时没有叔叔的耐心开解;我又岂能坚持到现在?

但若仔细想想;我内心中除了这些感情,更多的则是感激。我在奥地利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叔叔的照顾,我又岂能顺利的大学毕业?我又岂能顺利的融入欧洲的生活?有时,我甚至觉得,只要叔叔在,所有困难我们都能克服的!

当在奥地利的生活开始艰难起来后,当维也纳受到连月大轰炸以后,叔叔的重要性越发的凸显出来。仔细想想,我们这个家能走到今天,其实有一大半都是叔叔在操心,在拿主意。我和丽佐资历浅,涉世少,年纪又轻,有时遇事常常不够冷静,翠希和皮克太太更是没什么主见的人,我们四个女人和两个小家伙其实都是倚靠在叔叔的身上,我们总认为只要叔叔在,所有问题都能解决的。

然而,事与愿违,我们未曾想到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而叔叔面对这个事实时,没有过多的抗议,更没有生气,只是苦涩的自嘲道:“看来我还是不得不为希特勒那个疯子卖命了,他成功的把我也变成疯子了,多有意思啊……”然后就是无言的沉默,直到他走的那天。

临上车前,他用力地拥抱了我们,没有说那些令人心碎的生离死别的告别语,只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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