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页)

十年代开有多家高级时装定制店。

⑶Route Vallon,今南昌路西段。

⑷装饰艺林工作室,定制。

⑸Underwood。

⑹Carlowitz。

⑺Heinz Markus。

⑻Chatham Road,香港尖沙咀的一条道路。

⑼手枪型号。毛瑟7。63毫米自动手枪。西班牙型点32自动手枪。中国型勃朗宁点32自动手枪。

⑽Knight Morolt,欧洲中古传奇中的骑士。

民国二十年六月五日下午七时十五分

特蕾莎有一辆八气缸福特A型轿车。

墨绿色的汽车停在珠宝店后院里。备胎挂在车尾,外覆白色涂胶帆布。暮色笼罩着这条弄堂,有人在唱机上放上一张唱片,声音从二楼的窗户飘散在黄昏的街道上,尖利的小女孩嗓音,国语里带着些南方口音,湖南或是广东。声音甜腻,像是唱针上涂过太多蜡油。

她自己开车,没带上那两个哥萨克保镖。她要去礼查饭店。今天是礼拜五,她要在礼查饭店度过整个周末,如果觉得饿,她会开车,带着小薛沿北四川路一路找过去,在莉莉酒吧那一带找到吃饭的地方。

汽车沿白尔部路⑴向北行驶。沿街弄堂的铁门洞开,街上散发着菜籽油的气味,特蕾莎摇上窗。不久她就转上更宽阔的马路。灯光把电影海报折射到车窗玻璃上,比电影本身更加如梦如幻——雷电华公司出品,歌舞片《美人玉腿》。《哥萨克》海报上是约翰·吉尔伯特⑵,两撮八字胡。接着是西伯利亚皮货店橱窗上的灯管广告,一只刺眼的北极熊,嘴里叼着一串花体字母——SIBERIAN FUR。

道路两侧是阴暗的高楼,路越来越窄,房子越来越高,变成巨大的黑影。在夜色中,那些燧石和花岗石的外墙就像是直接在峭壁上开凿出的。她驶过外白渡桥,右侧是苏联驻上海领事馆,夜色里,高耸的塔亭像是一顶巨大的头盔,盔樱处有旗杆和旗帜,在黑暗的天空中随着江风疾舞。

几年前,跟随史塔克海军上将来到上海的哥萨克士兵向这幢房子发起攻击。那是一次虎头蛇尾的狂欢,戴着破烂皮帽的老醉鬼们簇拥在礼查饭店街对面,嘴里唱着希腊正教的圣歌,用砸碎几块领事馆玻璃窗的行动来报复他们的工人阶级敌人(而他们如今喝的伏特加比工人阶级搪瓷杯里的更加劣质)。妇女们负责围观,而特蕾莎甚至连围观都懒得加入。她躲在礼查饭店的窗口,手里端着半杯掺伏特加的格瓦斯,身后的床上是那位赤条条的捷克画家。

考斯洛夫斯基⑶领事亲自率领这场保卫苏联领土的作战,他用排枪打死那个想要扯下铁门上那面镰刀斧头旗的哥萨克军官(从那以后旗帜被转移到塔亭顶上),特蕾莎真的很希望由她来装备那一百多名哥萨克士兵,可他们都是穷光蛋。就在那天,她第一次看到小薛。

租界巡捕冲到领事馆大门口时,别人都四散奔逃,只有他还站在那具尸体边上不停拍照,她连忙穿上衣服下楼,想要从他手上弄一套冲洗出来的照片。两天以后,小薛在莉莉酒吧里把照片交到她手上。她是一直到后来,到礼查饭店房间床上才把这些照片仔细看过一遍,照片让她变得更加兴奋。

那以后她一直断断续续跟小薛上床,幽会的次数越来越多,日期越来越密集。她喜欢看他拍的照片,她还从来不曾用这样方式看过自己,她的身体在照片里化成无数个局部,变幻莫测,就好像她突然能够变成无数个女人,有的比她丑,有的甚至比她自己长得还好看些,但每一个她都不认识。看到自己在照片里像牝马那样撅着屁股,她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因为在黑暗的背景衬托下,这匹雪白的牝马显得如此矫健,如此气概轩昂。

她总是约小薛到礼查饭店幽会,住在礼查饭店里,就像住在船上。她在镶着栗色护墙板的走廊里穿行,这些迷宫般的走廊通向几百间客房。门上的蚀花玻璃像是被雨水打过,镶嵌在花瓣形状的铸铁窗格中。她常订的那间,茶房说是在“前舱”。湿润的风,黄浦江的潮声。夜里雾气升起时,真好像漂浮在海上,她喜欢这种漂浮的感觉。

客厅被弧形的拱梁分成前后两部分,放着巨大的柚木家具。藤制宽椅围茶几摆一圈,边上是红木架落地台灯,会客区域背后的双扇门通向卧室。

古老的亚洲气味弥漫在卧室里,那是黄浦江上湿雾的味道,灰色蚊帐的霉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防蛀香木的古怪气味,那是镶嵌在柚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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