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天蚕彩丝绣着的女娲补天图依旧工工整整地镶嵌在檀木屏风上,依稀可见的斑斑血迹从背面渗出,点缀在女娲手下的灵草旁,那么安详。

水神面无表情地单手劈开屏风,随即可见梨花病床上,多日未见的道长苍白着面孔直挺挺躺在上面,眉目紧锁,双唇微启,似是困在梦境中还欲再说些什么,只是梦魇太深冲不破而已。

这是道长,是她伊鹤的道长,她等了上千年期盼再从他口中吐露出一声“伊鹤”的道长,怎么如今孤零零地睡在那,并不安稳地睡在那。

她以为还有时间,有时间容她反复斟酌,斟酌如何恰到好处地对他好,再如何恰到好处地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她其实知道,他想的是待垂垂老矣,两鬓已花白,掌灯举起,期望她还在,“鹤颜印伊人”。

然而现在如是枉然,她该把这些告诉谁去,谁也不会来听……

跫然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河君伸出同样苍白的手扶起早已瘫软在地隐忍哽咽着的水神,人们常说“大痛无言”,看来所言非虚。

“荣枯有数,身为神仙,早该参透一切,看破生死。”河君有些笨拙地安慰着,却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水神两眼无神地定在原地,挣扎了几下终于落下仓皇的泪,对道长仙去却缄口不提。

河君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想起初见水神时,是在她承位那一日,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模样,眉清目秀,顾盼神飞,明明是还稚嫩的身形,却显得异常坚决,好像下一刻就可以披上铠甲远伐魔兵放出“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这样的惊世鸿言;但若是举手作揖柔声道出“布衣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这般的恬静箴言好像也不为过;然她终归是个女子,被期望着手握绣花针而非九截鞭遥遥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温婉气质他着实看不出来,或许那时候他看不出来,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在。

小姑娘莲步盈盈走向高台,接受天帝的洗礼。礼毕,前任水神也是她父君这样问她:“若是只当做一个梦,会不会好些?”

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听她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很美,美得凄惨,美得令他不自觉想去守护。可到头来,自己不但没能护住,反而身陷其中,难以自拔,还亲手毁了这个故事。他听她淡淡说道:“故事讲完了,父亲觉得儿臣舍得将它只当作一个梦吗?”她漆黑的目光若有似无朝他这方飘来,他心虚地躲在暗处,异样地惋惜。

静静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水神,他想,也许他该替她做个决定了……

众仙皆道龟仙长寿无疆,殊不知龟仙并非天赋异数,只是龟族有一秘法,能保族类容颜永存,所修之道皆关乎寿数命理。这次的东皇钟,便是拿此法与天帝交换的,天帝已将其法力封锁了六成,没成想神器之首不愧如此,威力还是这般强大。水神道天帝昏庸无常,却不知甘枣山一战,他施用幻术,岸上百姓不过是天帝随手幻化而成,天帝返璞归真想与河君赌一赌水神究竟会不会发觉,或者说水神心中到底有没有一丝河君的位置,结果可想而知。河君与水神的殊死搏斗,也是对过往的告别,只是这代价,未免大了点。

河君掏出半截残袖递向水神,示意她此是道长遗物,这才换来她眼底半点情绪。水神小心翼翼地取下,指尖轻触,听见河君道:“道长有一句托我转告。”顿了顿,这样一个心中只有道长的水神,他还是想用尽全力地保护,终于下定决心地继续说下去,“他一直会在你身边,他会回来,到时,若你还情系道长,他自会现身。”

那截半袖悠悠的飘落于地,“郎心依旧,妾复何求。”

☆、第 15 章

甘枣山居四荒之中,为薄山之首,薄山多药石,多草木,故凶险异常。

山口蹲着两只面向粗鲁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在警告着来人“老子不是你想动想动就能动”的石狮子,对没错只是石狮子,甘枣山的山神生性耿直,不会搞什么噱头唬人,因此这对石狮子虽然丑了点,但绝对不会突然变身弄个背后突袭什么的。但即便是这样,由于古书中记载的多处玄妙地带但凡有个什么石像皆是跟奇门遁甲之术相关联,凡人路过甘枣山的石狮子已经很怕触动机关一命呜呼了,更别说走近去瞧个仔细,是以从未有人敢冒险进入这甘枣山。

暂且不说这对看门石狮上万年的心情如何,反正疏枉此刻的心情是极为胆颤。

早就耳闻甘枣山的传奇,今日虽身负重责,手握法宝,但要说大义凛然毫不畏惧生死倒还算不上。疏枉在山门口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掏出了那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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